“你家在哪?”
“清水台,時代廣場那邊。”
顧不惘眉頭上挑,“我家也在那兒。”
準确來說是那個女人的家,為了不讓自己忘記,他一直住在那裡。
像反複揭開傷疤,每次加深傷口都是為了告訴自己,他一定要親手把顧爵送進監獄。
告别顧不惘,回到家,客廳一片漆黑。
蘇澄光的家人睡得早。
開關被一隻手打開,白晃晃的燈光霍然亮起。
他姐穿着睡裙站在客廳,摳着手臂的蚊子包,睡眼惺忪。
“姐,你還沒睡嗎?”
蘇星河指了指桌面,黑乎乎的一大碗,“給你熬的,我看着你喝完。”
還沒喝,蘇澄光已經聞出惡臭的味道了,“這次又是什麼?都治了這麼久,一點用都沒有,我不想喝。”
“不想喝也得喝,花錢買來的,不然你讓我倒掉嗎?”
蘇澄光垂死掙紮,“我最近不是挺好,體重身高都恢複正常了,長得比你還高。”
蘇星河眼皮子一翻,“是誰大半開冰箱找冰水喝,喝了又往廁所跑我不說。”
他體質屬火,大冬天全身都是熱乎乎的,渴血情況比他姐還嚴重。
捏着鼻子喝完,蘇澄光小臉皺成一團,太苦了,比他的命還苦。
他直往廁所跑,火急火燎地刷牙漱口。
等洗漱完,他又從口袋摸出水果糖,扔進嘴裡壓住喉嚨的苦澀,
“你跟那人怎麼樣了?”
他老姐聳了聳肩,“我的食物可比你的好多了,每個月抽個時間請她吃頓飯,偶爾烤點小餅幹送給她,其餘時間不見面都沒事。”
蘇澄光把糖嚼得梆梆響,“充電五分鐘,待機一個月,歐珀手機應該請你去打廣告。”
蘇星河笑了,“去你的。”
***
次日,他在公交車上遇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他出門就很沒精神,眯着眼睛,神色像睡着了一樣安詳。
上了公交,找了一塊地吊着胳膊,閉眼待機。
“澄光。”
耳邊有人叫他。
他迷糊回頭,半睜開的眼睛顯得有點慵懶,像是眯着眼睛的貓。
“顧不惘?”
這下瞌睡全醒了,最近他這麼困,都怪吸收的倒氣太多。
倒氣最兇悍的本人還不覺,關心地提醒他,“你看上去很困,昨晚沒睡好嗎?”
豈是昨天,前天,大前天,自從跟他做了同桌,體内吸收的倒氣太多,他都快壓不住體内的邪火。
深夜一個人在16°的空調房,熱得身下的床單汗出了人形。
“我沒事,隻是有點餓。”
吃飽了就好,等會就找危銀河吸一口。
忽然,司機一個急刹,整個車身猛然晃動起來。
蘇澄光被旁邊的女生拽了一把,身體一歪,撞入一個帶着薰衣草的懷抱。
“對不起。”女生站穩後趕忙道歉。
“小心,”顧不惘一手握扶手,一手攔住蘇澄光的腰,穩穩地帶着他。
顧不惘看着勁瘦,其實也很結實。
“我沒事,謝謝。”
蘇澄光扒住他的手臂穩住,看似纖細的手臂,還挺有勁。
正感歎,忍不住捏了捏,結果衣服下面全是鼓起硬邦邦的肌肉……
其實像危銀河他們都是家中常備健身器材和訓練師,想要什麼身材,有一大把的人等着為他們量身定做訓練計劃。從吃喝到穿搭,需求還沒想到就已經被解決了。
看着自己被老姐嘲笑竹竿一樣細的手腳,蘇澄光越對比越不滿意。
等他發育起來,他要比顧不惘更強,比野牛還壯!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顧不惘仔細盯着他頭頂的發旋,黑黝黝的眸子與平時無異,卻帶着無聲的歡悅。
眼神露骨,好像要透過頭蓋骨看見他可愛的内裡。
走路閉着眼睛,偶爾睜眼觀察前面,然後繼續呼呼小睡,像是在野獸身上打盹的小狐狸。
時不時警惕地醒來,看見野獸縱容的眼神後,放心大睡。
他真可愛。
顧不惘想。
***
開學沒多久,就是運動會。
蘇澄光作為閑人沒事做,就找何漫漫借了漫畫,直懶懶往凳子上一坐,一個下午就過去了。
“蘇澄光你最近跟表哥怎麼了?”
自從那晚以後,危銀河身邊一直都是一個人,這讓何漫漫很不習慣。
蘇澄光翻了一頁書,修長的手指白得發光,“你們怎麼都來問我,問危哥去啊。”
他們的關系,隻有危銀河生氣不理他,沒有小弟拒絕他的資格。
說來就是危銀河最近沒再找他了,老實地吃起了學校的食堂,也沒再給他下達命令。
看蘇澄光一副沒事發生的模樣,何漫漫松了一口氣,看來她嗑的CP還有戲。
“好吧,要不要去籃球場看看,我表哥在那邊比賽,他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喔。”
蘇澄光翻書的手一頓,
像是被毒蛇盯上,背後的毛發僵直。
他冷不丁回頭,顧不惘清清爽爽地站在太陽下,胸前挂着藍色牌牌,他對蘇澄光含笑揮了揮手。
不像是那道陰毒的視線,蘇澄光悻悻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