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郊區别墅。
建在山上,可以看到很美的風景。
别墅前有一大片薰衣草,跟身後的大海遙相呼應。
顧不惘穿着黑西裝,他第一次穿深色衣服,領口系着寶藍色的領帶,微長的碎發梳成大背頭,露出犀利深邃的眼睛,皮膚比身上的衣服還白幾度,嘴唇嫣紅,像是從油畫中走出古老的吸血鬼。
他手裡拎着一瓶酒,腳步從容像是要赴一場約。
站在門口,他整理着着裝,無誤後他推門而入,鳳眸帶笑,瑟瑟如林中風,
“阿光,我回來了。”
别墅中央的樓梯朝下,紅毯一直延伸到地下室。
越往裡走溫度越低,牆面,地面,結了一層白霜。
真正踏入,仿佛到了冰雪世界。
銀白的地毯一直引到舞台,過道兩旁擺滿了碎冰藍玫瑰和透明燈具,中央鋪了一圈血紅的弗洛伊德玫瑰花瓣,兩側放着純白色的貴賓椅。
他踩着冰雪走上地毯,來到中央的一頂棺材前。
上面赫然是已經火化的蘇澄光。
系統:【嗯?不對啊。】
它把大綱嘩啦翻來翻去,【大綱裡有寫這段嗎?】
蘇澄光正以阿飄的形态飄在上空,他甚至能在空中做自由泳動作。
因為主系統那邊正在開會,他們退出世界的申請未被審批,這幾天一直是放風筝似的飛在顧不惘頭上。
蘇澄光落下來,翹着二郎腿坐在顧不惘頭上,
“怕什麼,剛剛顧不惘對危銀河吐露心結,兩人的矛盾第一次突破性地擺上桌面,按照我的推論,接下來就是解開誤會,破鏡重圓。”
以前蘇澄光殺喪屍時也是這樣講,作為一個被宿主帶着躺平的系統,它相信蘇澄光!
系統飛到蘇澄光身邊,小尾巴翹上天,放了個流光溢彩的電子煙花,【我就知道宿主是最棒的!】
蘇澄光rua了把系統,【這裡的氛圍不錯,給我選個長一點的恐怖電影。】
系統也摸魚慣了,【好嘞。】
顧不惘坐在棺材邊,伸出手,指尖碰了碰蘇澄光的臉,動作輕柔似怕把他吵醒。
沒了礙眼的鏡框,蘇澄光的五官漂亮,臉上帶着柔和的微光,像是一壺月下清酒,令人迷醉。
顧不惘輕笑,
“早知道第一次你遞酒給我,我就答應了,直接死在你懷裡該多好。”
他握緊手中的酒,眼神淩厲,左手一劈,紅酒鋸嘴似的斷了一截瓶口。
見着這一幕,坐在他頭頂的蘇澄光感覺臀下生風,他默默地換了一個燈罩坐上去。
他們并沒有全程關注倆主角,畢竟他一下線,之後的發展都已經與他小小的男配無關。
顧不惘仰頭,他喝得很急,紅酒随着他的嘴角流出,下巴,喉結,鎖骨,勾線似的畫出一道嫣紅的痕迹。
最後酒底一空,瓶子哐當墜地。
他兩頰酡紅,連指尖都被熏成了粉紅。
蘇澄光仍靜靜地睡在那裡,他穿着一身白像個隐秘在森林中的精靈。
顧不惘覺得,這樣的蘇澄光,好像對他做什麼都不會拒絕。像一個乖巧的娃娃,一個永遠屬于他的娃娃。
這才是他想要的,永遠的不會背叛,沒有謊言和惡意,像是一個靈體一般帶着純粹而偉大的包容。
顧不惘單膝下跪,他執起蘇澄光的手,背脊深深地彎下,像是匍匐在神明腳下罪孽又忠誠的信徒,
“請問顧不惘先生,不管是生病還是健康,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裕,你都願意接受旁邊這位先生嗎?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受他,直至生命的結束?”
“是的,我願意。”
“請問蘇澄光先生,不管是生病還是健康,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裕,你願意接受旁邊這位先生嗎?”
無人回應。
顧不惘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想套進蘇澄光的手指,卻卡在結滿冰晶的指腹上。
這裡太冷,蘇澄光的指節凍了一層冰塊,纖細的手指直接大了一圈。
顧不惘雙手捂住,可是人類的體溫有限,他已經凍得身體發顫,可指節的冰卻依然堅硬。
他垂眸,眼神深邃如打碎銀河的深海。
為了蘇澄光,他願意做任何事。
傾身,舉起手指含入口腔,為了加快時間,他從根部舔起,嘴裡發出啧啧的聲音。
漸漸的,酒精起了作用,他感覺血液上湧,額頭的神經突突地跳,呼吸越來越急促。
紅色的疹子從脖頸漫上,他的臉紅得滴血,頭發和領口卻凝滿了白霜。
等冰塊融化,戒指終于套進主人的無名指。
他把蘇澄光的手貼到臉上,面部因為過敏的潮紅而滾燙,冰涼的觸感讓他着迷。
指尖插.入指縫,兩隻帶着銀戒的手十指相扣。
因為沒有别的,他用剩下的紅酒潤滑,死死盯着蘇澄光的睡顔,眼神如鴿子血,“你答應了是嗎?”
棺材的空間很大,像是一張kingsize,他翻身而入,在蘇澄光身側躺下,他把自己塞進蘇澄光懷裡,扭過頭用凍得發紫的薄唇印在蘇澄光下巴上,
“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這個姿勢太深,眼角溢出淚花,他被凍得哆哆嗦嗦,彎腰,頭發蹭了蹭蘇澄光的肩窩。
委屈得把發型弄亂,可是依然沒人抱住他,小心地拭去他眼角的淚。
尖牙磨了磨蘇澄光的側頸,
“留個記号,讓我下輩子還能找到你好不好?”
無人回應,他兇狠地咬上去,差點把牙給崩了。
蘇澄光的全身比鐵疙瘩還硬,到最後,他的嘴裡全是血氣,牙龈出血,血水混着融化的冰水一起流進嘴裡,才肯罷休。
他鎖在蘇澄光懷裡喘氣,擡手,
摁下頂上機關,棺材盒子緩緩合上,世界像是閉上眼睛一樣黑暗沉寂。
不久後,
像是摁下毀滅鍵,冰雪世界轟然坍塌。
***
危銀河聽說顧不惘死後,他開始變得渾渾噩噩。
他沒想到,那麼堅強驕傲的人會自殺。
如果說是他的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他就是殺死顧不惘的罪魁禍首。
巨大的心理壓力和恐懼下,他失眠,變得依賴藥物,有時分不清現實和幻想。
在跟李陽明他們吃飯時,因為一個看過來的眼神,突然就生氣掀了桌子。
時常半夜醒過來,然後因為看到蘇澄光吃癟的樣子笑個不停。
危諾娜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失望,再一次在董事會上用凳子給一個什麼總的腦袋開了瓢之後,他終于被放棄了。
在危諾娜讓權後,危湖景成了最終赢家。
最終的畫面停留在危湖景,他端着紅酒,站在二十三層落地窗面前。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長款風衣,站在百米高空瞭望下方。
腳下的人來人往如同螞蟻,城市的車流仿若飛龍光纖,夜晚如同張着大口的野獸匍匐而來。
高處看風景,越危險越壯麗。
紅酒流入腹中,喉間升起一股蒼涼的甘甜。
他狹長的狐狸眼朝外往來,神情帶着似笑非笑的醉意。
如同前期沒什麼存在感的反派,但是故事一直有他的身影,當故事結束,他作為赢家正式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