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指的方向很明确,所以她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就尋找到藏了裂淵下的另一個地底空洞。如果不是有貝拉,單靠她自己的話,恐怕找上個幾天幾夜也發現不了這處裂縫。
“貝拉小姐,能請你告訴我,如果按照原定的路線的話,我們會發生什麼事嗎?”
她問的,是貝拉如果不跟着她們一起來第四深淵的話會發生什麼。
“那個矮人族在進入火山口前就會死,你的朋友為了保護你也受了很嚴重的傷,當然你自己也沒好哪去。”
貝拉仿佛是在說一個話本裡故事線,用那平靜的嗓音,講述出一段鮮血淋漓的劇情。
“藍晶石消耗光了之後,你反而變得更強了。我想那應該是你到了賭上一切,殊死一搏的時刻才會那般。在心髒破碎前,得到了那顆魔法石,奇迹般的了堅持到這一步,隻可惜後來……”
“那種事也太可怕了。”
塞壬稍微代入思考了一下,立馬就打消幻想,她并不願意見到。
深淵盡頭的水晶林散發着幽幽的光暈,一座規模驚人的神殿屹立在山壁之間。塞壬腳下踩到一些奇怪的東西,她低頭一看,居然是數之不盡的金币,一路鋪到了神殿的台階之下。
“…這是…水晶?”
她們踏上神殿的百階階梯,整座神殿彰顯着它的恢宏造勢,穹頂在特殊光線的照耀下反回豐富且奪目的極光,美得仿佛一場幻夢。
利比頓帝國的神殿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壕氣沖天來形容了,它簡直就是一個完全無法去實現的神迹。先不說上哪去找這麼大的水晶,還是這種能儲存魔法的特殊物品,光是能夠湊齊,并全部用于建造一座神殿,就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榨幹舉國上下的财力,隻為了搭個神殿,這不是瘋子才會幹出來的事嗎?
隻可惜,這座鬼斧神工般的華麗神殿已經坍塌了一大半,否則原貌肯定更加震撼。塞壬感慨不已,哪怕是五個推塔安帝國,都不一定能做出個同等規模的水晶神殿。
“這在你們那邊很少見嗎?像這般的遺址,在深淵裡多到數不過來。”
貝拉見塞壬居然露出這種表情,難免覺得她太少見多怪。
這哪裡是少見,這簡直是壕到喪盡天良的工程啊。哪怕敲出來指甲蓋大小的水晶,都夠一個普通人過一輩子了,何況那鋪了幾百米,貨真價實的金币。
塞壬也不想給對方解釋,因為貝拉對這些沒有概念,也許在那邊世界裡昂貴的寶石,到了深淵就如一塊隻會發光的破石頭般廉價。
“……貝拉小姐?”
在踏入神殿那一瞬,塞壬腦中恍惚了一下,等她再次睜眼已經來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肩膀上的貝拉也不知所蹤。
未等她開始探測,面前視線發生了變化。
塞壬等待一會,感覺自己的意識好似進入了另一個具身體身體,在那個人的身體裡見證着一段陌生的人生經曆。
漁村出身的少女夢想着改變族人的命運,在戰争年代拼出立足之地,然而所有人都在嘲笑她成為女騎士的夢想。
她每日都堅持不懈鍛煉自身,去尋找路過騎士的教導,學習更為精湛的劍術。
在這名少女的身體裡,塞壬感受了對方那滿腔熾熱的抱負,正因為是戰亂之年,才是他們底層工民唯一逆天改命的機會。
直到在她十五歲那年,從海裡打撈魚的時候,撈上來了一個密封的盒子。
而那顆散發淺藍光芒的珠子,成就了她今後的一切輝煌。
“你是,建立利比頓帝國的皇帝?”
塞壬看見一個靈魂體出現在不近不遠的地方,對方沒有想要傷害她,而是無聲地要求塞壬安靜地觀看完接下來的一切。
那顆珠子,就是塞壬此行的目的,[最初的魔法石]。
那名漁村少女在成為世界上第一位魔法師後,便開始了不敗的一生,無論面對怎樣的敵人她都能戰勝對方。
騎士,魔獸,異族……
越來越多人敗給她,她成了屬于自己的騎士團,不再滿足于爵位,因為她認為自己可以打敗所有帝國,建立一個前所未有、大統一的帝國。
歲月悄然而逝,她的利比頓從最開始小漁村,到現在毫無争議的泰坦大陸最強帝國。
在皇帝三十七歲的時候,大陸隻剩下了最後一個沒被她擊潰的國家。然而她的心已經不在泰坦大陸,而是更遠的,另外三塊大陸。
她最輝煌的那一刻,是四十歲,泰坦大陸最後一個帝國将要消失。
她将達成前無古人的成就。
沒有人能阻止她,因為她是法芙娜,世界上第一位魔法師。
透過法芙娜的視角,塞壬見到許許多多場面,有千軍萬馬的豪情壯闊,戰火蔓延的地平線,和神谕降臨時的星空神迹。
她仿佛成為了那個法芙娜,在高高的皇位上,俯瞰腳下臣服的萬民們,手中緊緊握着象征戰争的權力黃金法杖。
畫面極快的扭曲,一切陷入黑暗,無盡悲傷蔓延,綿長的痛苦與絕望牢牢抓緊了塞壬的靈魂,這是屬于法芙娜的強烈感情。
很快塞壬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輝煌的神殿出現在面前,無數騎士保護在她身前,阻攔那名口出狂言的灰發聖女。
“西摩爾,我一直覺得你腦子不正常,現在看來你果然需要進監獄裡清醒一下了。”
四十二歲的法芙娜以極其不悅的語氣開口,見她沒有低頭的意思,耐心告罄的命令所有騎士抓住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
“帝國就要覆滅了,從我降生時起,我就比任何人都明白何為絕望。”
少女突然平靜地開口,頓了頓,她輕輕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張揚到極盡瘋狂的冰冷笑容。
四周騎士們都拔劍向她靠攏。
她連看都懶得看,而是繼續陳述:“你看不見國民飽受戰火摧殘的苦,看不見城外的屍山血海,瘟疫肆虐,所有人都在為你那無恥的夢想付出最凄慘的代價,現在終于一切都到了終點啊。”
西摩爾一字一頓,“我憎恨你。”
西摩爾那張美到濃烈張揚的面孔本就令人難忘,更何況那雙璀璨的星眼,冰冷、癫狂。
與神聖毫不搭邊,西摩爾是沐浴在殺戮之下的寒星。
“現在、去死吧。”
随即她鍛造出刀劍,在金光還未成型前就連續斬下多名騎士的頭顱,飛濺的紅色将為這華麗的宮殿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