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僕!”
船上的舞會開到淩晨六點左右就會散場,偌大的宴客廳裡隻剩下紙醉金迷後的一片狼藉。
厄裡斯蹭着一臉食物殘屑,歡天喜地的跳着過來找塞壬。後者隻是沉溺一笑,彎腰抱起小毛球回了自己的休息間。
不知不覺,距離西大陸隻剩下七天的時間了。塞壬知道監視用的鈴铛馬上就要消耗完最後的能量,所以一直都很省着,隔兩天才會打開看一次,确認她們的位置沒有走遠。
距離西大陸隻剩下最後一天的時候,天邊暈染成了不祥的黑色,緊接着一場巨大爆炸的餘震傳達到海面。
掀起的滔天巨浪足有三十多米,盡管船上有多位保駕護航的魔法師和諸多魔法器,也被那強烈的餘震摧毀了盡半個船身。
“快找東西抓住!都别亂跑!”
“所有人想活命都都别吵别慌!!抓住一切能夠到的東西,都别被沖到海裡了!!”
船上的一切亂成一團,整艘巨船都被巨浪吹起,近乎垂直的角度令人恐懼到尖叫哭泣。
那些船員的大喊大叫根本無濟于事,因為根本沒有人能聽見,海的聲音蓋過一切。
“是……莫芙的魔力?”
塞壬擋住幾個差點掉進海裡的人,她感應到遠方傳來的陣陣魔力波動,那是無比熟悉的,她曾經也切身體會到過的力量。
深淵怪獸當中的超越種,[龍族]的吐息。
為什麼,發生了什麼?
無數個念頭不斷閃過,她突然很後悔自己之前節省着魔法石的力量,總是隔兩天才看一次監控。肯定是發生了什麼特殊的事情,否則絕不會用到龍之吐息。
在深淵的時候娜羅僅一次需要莫芙,就是在她遭受衆多魔王圍攻,難以招架的時候才會借莫芙的手清場。
“……該死。”
她緊緊咬着下唇,罕見的,聲音裡夾藏着怒意。
塞壬不在保留藏品,将自己在第四深淵搜刮到的寶物拿出來物盡其用,再者說它們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東西,為什麼非要藏着掖着呢。
[天地藏物]
這是一件起源無從得知的結界類魔導器,本體是造型獨特的金色八角籠,隻有半個拳頭的大小。
塞壬激活内裡的機關,将其高高抛上天空。
在距離商船數十米的高空處,八角籠咯吱咯吱的解體,露出内部一顆混白的魔法石,黃金面闆上的古代咒印同時被激活,爆發強烈耀眼的光芒。
“那是什麼東西?!”
船上苦苦支撐的魔法師們都注意到了那個八角籠,那強烈的能量爆發,化作一層巨大的光幕,龐大的籠罩下來。
正如同它的名字,[天地藏物],八角籠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守城結界,它伸展開的結界如一顆球體,将破損的船隻包裹起來隔離海嘯。
那近乎遮天蔽日的海浪拍打在結界上,發生滋啦滋啦的聲音,結界内的海浪停止,破損的船得到暫時的喘息。
“那是個什麼魔導器?我怎麼從沒有見你用過,我的天,這不會是帝國寶物吧……”
“不是我的啊,我還以為是你的底牌。”
“瘋了吧你,我能有這種東西?!這種帝國寶物不可能被我以正規渠道弄得到的,你知道做這種魔導器需要耗費多少資源嗎?!”
話語一時停了。幸存下來的人們都隻顧着仰頭注視那高高挂在幾十米外的[天地藏物],那簡直是神迹。
他們都明白了過來,這不是他們的東西,肯定就是船上剛好來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當他們反應過來找人道謝的時候,塞壬早就在天地藏物的結界形成前離開了這艘船。
海浪呼嘯,狂風撕裂着平靜的大海,頭頂的天空更是漆黑一片,分辨不出白天黑夜。
四周的一切,猶如末日降臨,一時間她仿佛又回到了第四深淵,回到那個已然毀滅的深淵,那個令她午夜夢回的地獄。
她手裡抓着變回狐狸樣子的厄裡斯,小家夥臉色憋的通紅,在大風之中拼命煽動魔氣化翼。朝着遠處的西大陸,竭力飛翔。
距離她們并不遠的天空上,一個由黑雲彙聚而成的巨大的漏鬥分外顯眼,密集的雷電在黑雲中流竄。
“厄裡斯,拜托你在努力一下!”
每當厄裡斯要堅持不住掉進大海時,塞壬隻能這樣鼓勵它,她将自己的聖力當成燃料,源源不斷供給厄裡斯。
小家夥也非常争氣,算是把過去十年養的膘全部燃燒在了這一刻,躲避狂亂的雷電,頂着龍之息的阻力奮力抵進!
被龍之息摧毀的,是靠近海港的一座城池,這裡是西大陸貿易的港口,人口密集的程度根本不用多說。
經曆過一次龍息後,這片大地根本看不出生命存在過的迹象,到處都是焦黑一片,斷壁殘垣比比皆是。連屍體都無法留下,死亡人數無法去預估,這簡直,就是一場屠殺。
落地後塞壬甚至來不及站穩,就朝着氣息的中心點奔跑。
明明就知道她們的存在對别人來說就是滅頂之災,明明隻有她一個人知道這兩個家夥危險程度,為什麼她會隻憑着那麼淺薄的認知,就笃定了她們不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娜羅是危險的,莫芙也是危險的,盡管以她的力量無法阻止任何一個。
鮮血的鏽味湧入塞壬的口腔,她咬破了嘴唇。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以那淺薄的認知來辯解,她最清楚這一點。
在魔氣的中心,不出意外的,看見了一個粉色長發的少女,秀氣的臉頰上還殘留者龍化時的鱗片。
她注意到趕來的塞壬,目光露出驚愕。
“……那個臭不要臉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