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王冠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主人,它的象征體已經分崩離析,但殉道者的話語讓它以另一種形式永恒不滅。
總有那麼一天,黑夜無法迎來黎明的晨曉,戰争的塵埃遮蔽天日,讓夜晚變得漫長而恐怖,在絕望當中無數的祈禱會如夜幕不滅的星火。
分散的個體因相同的願望而彙聚成燃燒的火炬,承萬衆為大願,信仰的劍鋒所向披靡,讓神明承認,讓蒼穹破曉,新光照亮每一寸榮耀的土地。
祝願後世誕生的英雄,無冕之王,或者、革命家們。
浩大而血腥的人神戰争錨點了荊棘王冠的高度,既有殉道者的無畏精神,也有那千千萬萬奔赴的信徒,精靈王以愛的[祝福],将這段人類的曆史鍍成空前絕後的輝煌,過于完美耀眼。
以至于後來很多的皇帝上位,都喜歡以殉道者為藍本,寫一段屬于自己的大願。
塞壬也見過不少用殉道者的思想洗腦民衆的行為,那原本聖潔的信仰,在曆經兩萬多年的時間後演變出了無數個版本。
但它确實很了不起,總能讓人在山河破滅的時候,心存希望。
莫芙·達利的王血是她命運悲劇的開端,倘若她未曾降生,或許大公夫婦就不會被皇帝算計到丢了生命,可那些都是謬論。
有罪的是皇帝,就如同莫芙所說的那般,這個帝國已經無藥可救。
為了自保,那些貴族名流的造反是遲早問題,他所能做的,依舊隻有那套可笑的造神計劃。
“雖然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要是那家夥……能一直保持那種狀态,也挺好的。”
“我可能馬上就要死了,真的很不想被朋友看見我最後的結局啊。”
眼淚簌簌地掉落,那張白淨可愛的小臉上紅彤彤的,她沒有大喊大叫到處亂跑,而是在她的小房間裡害怕到顫抖哭泣。
塞壬面前的幕布突然消失了,她看着面前雙肩徹顫動的女孩,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黑暗裡除了哭聲,還有塞壬懷裡那本聖經驚人的高溫,它似乎,馬上就要被烈火燒成灰燼,即便灌入再多的聖力也被那灼熱抗拒在外。
娜羅變得更敏感了,從那一晚開始,她便一直能聽見他人的心聲,惡劣低質的願望,衡量她時,不加掩飾的蛇蠍眼神,無一不是摧殘她年幼心靈的利劍。
她才九歲,當然不會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世界怎麼變成了這樣,好像是從莫芙疏離她的一天開始,娜羅的命運進入了至暗。
無法迎來希望的,沉長黑夜。
沒有星眼也能猜到娜羅身上的變化,是那該死的[故事編篡]在她體内蘇醒的結果,此時此刻的娜羅,簡直就是保護着惡魔成長的蛋殼。
她承受痛苦,卻無力抵抗,在噪音的幹擾中哭泣了一百個日夜。
那天是和平時一樣,普通的太陽和藍天,娜羅拿着掃把走向自己負責的區域。
前面推來了一張病床,随行的兩名醫護穿的嚴嚴實實,一寸肌膚都沒有暴露在外。
娜羅下意識地靠邊站着,将過道讓給他們,自己則低着頭躲避他們審視的視線。
那張床上蓋着一張薄薄的白布,從那凸起的弧度來判斷,應該是也是個小孩。一條蒼白細長的手臂掉出了白布外,粗糙的縫合線甚至蔓延到了她每一根手指。
娜羅垂着頭剛好那樣的視角,看見了那條手臂的内腕處清洗的黑色數字0,她呼吸凝滞,視線跟着那條手臂轉動,看着他們從自己面前将她推走。
與莫芙的一切相遇翻湧而上,那強烈的窒息感讓她頭暈目眩她不知從何處迸發出了一股強大的力量,支配着她顫抖的身體跑向那張床。
在他們大聲咒罵與驚呼聲中扯下了那張白布,映入眼簾的畫面是她後面無論經曆多少年,多少痛苦都無法被掩蓋的凄慘。
連塞壬都忍不住轉過視線,不忍地閉上眼睛。連她都這般反應,何況那個心智還未成熟,閱曆尚淺的娜羅,她的哭聲讓人無法忍受這個地獄。
莫芙的聲音從一天起就消失了,她的慘狀是娜羅夜晚時的噩夢,一連好幾天她都抗拒走出那個門口。
強烈的情緒波動,促使力量的進一步蘇醒,塞壬并不能肯定這是因為娜羅看見了莫芙的死才會演變成這樣。
她突然的性情大變,讓很多護工都無法理解,無法避免地采取了粗暴的手段讓娜羅接受治療。
“正好,有個孩子需要腎源。”
院長在聽完護工的說辭後并沒有直接回答該怎麼給娜羅治療,而是眼神失望地瞄了眼還在發抖的孩子。
随即冷冰冰地提到了另一個病情嚴重的孩子,“心理疾病再怎麼治療都沒有用,相對的,身體上的痛苦怎樣都能治,給另一個孩子安排手術吧。”
“所以說啊,為什麼好端端的你要去扯那條白布?染上了這種病就沒有哪個貴族要你,這下你的人生完蛋了啊。”
娜羅并沒有回應,她看着面前那具高度腐爛的屍體,他的嘴巴張張合合 ,畫面十分恐怖給人的沖擊并不亞于莫芙的死狀。
甚至牽着她手的護工,胸口上被開了一個大洞,腐爛的臉部沒有眼珠子,雖然聞不到那濃烈腥味,但這些畫面給一個九歲孩子的沖擊實在太大。
所以她當着院長的面嘔吐了出來,這讓極其潔癖的院長當場大怒,吼着讓護工馬上拉她去摘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