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歲那年,她目睹了唯一的朋友被開膛破肚的畫面。在那時候自己仍然能感受到錐心刺骨的疼痛,在深夜哭到聲音沙啞,身疲力盡也無法入眠。
自那以後天空還有飛鳥劃過,在特定的季節,花兒仍會綻放。即便沒有了莫芙的幫忙,她也能很好的完成打掃的任務,領到第一批出爐的面包。
可是……或許和那些人說的一樣,她生了一場大病。
看不見藍色的天空與花開正好的模樣,畢竟大街上随處可見腐爛的人頭在說話,隻剩下半邊身子的人流了一地的腸子。他們大部分人的死法都比莫芙來得恐怖瘆人,但自己路過那些人的時候不會再像九歲那年一樣害怕到大哭。
殺了人,也不會覺得不安或者恐懼。
“心髒很重要啊。”
她喃喃自語,起身時鏡子中的她露出了一個陰森的笑容,那三個漆黑的月牙兒在微笑。蒼白的肌膚将那身血污襯得過于豔色,像極了一株僅在黑暗中盛放的地獄之花。
在她走後,塞壬才從暗處現身,她路過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眼神晦暗。
——
皇太子死了,他的死狀過于凄慘可怖。
沒有人懷疑過那天的娜羅,即便她一身是血的從圖書館裡走出來,但她似乎總是那樣?不知道就在哪受了傷,衣服上的血迹洗了又洗,留下淡色的痕迹。
也在那之後的第三天夜裡,因為破産和巨額負債而走到絕境的德利子爵決定以自己的方式挽救敗局。
“我為你付出了一切,到頭來你是這樣回報我的?你想讓我們去死,我就先殺了你這個■■東西!!”
娜羅和溫莉德拉不是母女也肯定是近親,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長得那麼像的人。德利自認為自己掌握着娜羅的緻命弱點,可真的等他利用這個弱點來尋求利益回報時,才發現自己錯失了機會。
帝國的主人早在不知何時悄然更替,這位新的幕後,在聽完他的一番慷慨陳詞後僅是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毫不誇張來講,當時的德利在看見那副反應後,深知自己的結局會同亞魯别無兩樣。
可是又該怎麼說呢,那位大名鼎鼎的圖斯克在沉思片刻後,又放過了他。
“是啊,是啊……”
“呵呵,好極了,我突然覺得這也是侯爵造反的目的啊,讓國家陷入至暗,不得不去依附強大的帝國來維系自身。”
德利死死地揪住娜羅的衣領,他的皮膚枯黃,十根手指都被換成了冰冷的鐵義肢,雙眼疲憊而烏青,深深凹了進去。跟一個星期前相比現在的德利狀态更凄慘,他無法接受已然發生的現實,從而陷入了無法自控的癫狂。
恰好這時有一瓶紅酒滾到了他的手邊,德利拿起瓶子就開始哭。平時用發油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黑發已然花白且淩亂,一夜之間他仿佛蒼老了幾十歲,用陰毒至極的話語詛咒。
“我再怎麼不好過也不會讓你擺脫我的,這是以靈魂為代價,将亞魯那個■■留下的小■■奉獻給惡神,以此為因、無數财寶。”
德利的眼珠子炸了開,灰白的漿體從那深紅的缺口滲出,他雙目失明。但那漆黑的眼眶裡閃爍出了詭異的暗光,那是他與惡魔的契約痕迹,眼下隻需要殺掉娜羅就能完成儀式。
娜羅垂着頭,黑發蓋過了她的眼睛,在這間半封閉的小房間裡并沒有其他的照明方式,所以沒人看得見她的表情。
僅是他們三個人,就幾乎讓這個房間沒有其他足夠下腳的地方。
酒瓶子并不足夠殺死一個即将年滿18歲的孩子,那鮮紅的液體流淌在她的臉上,滴落到衣物。無法分辨哪些是鮮血,哪些是酒。
德利被眼睛的痛苦刺激得失智,掄起鐵拳就猛砸,因為失明他的攻擊自然就失了方向而落了空。
“森林被烈火吞沒,所有的一切都将毀滅不存。實則舊時代的一切都将成為土壤裡的澎湃的生命力,為今後更為強大的複蘇做出犧牲。”
她用纏着繃帶的雙手牢牢抓住了德利的雙手,強制讓他松開對自己的限制。
娜羅的眼睛冒着詭谲的紅光,與此相比,她的話更讓人遍體生寒。
“莫芙是對的,讓火焰燃燒至整個大陸,唯有毀滅殆盡,才能迎來新生。”
德利渾身一震,憤怒讓他沖昏頭腦,才能以血肉之軀來無視娜羅那不祥的力量外溢。
“瘋子,你■■的是條會咬主人的瘋狗!!■的,去死!!”
回應德利的是一記自下而上的重拳,他整個人被那慣力沖倒,嘴巴嚴重變了形。
娜羅從地上站了起來,不帶停留的将攻擊一下一下揮向德利,直到那纏繞着手臂的繃帶松動滑落。
潔白的緞面在接觸的紅色的一刻被浸染了個濕透,她從此不再僅是無辜的受害者。
德利掙紮的動作很快就停止了,黑暗的房間裡隻剩下了沉悶的擊打聲,滲入了木闆的腥血豔到了極緻。
“該死,德利!你到底要我等多久……”
納特莉隻有在家裡才敢把頭上帶着的面具摘下來,她的臉又白又皺巴巴的,半邊的臉皮都被人為剝了下來。
在經過治療後也難以恢複如初,毀容,這比殺她都要痛苦。
在等不及了的情況下,納特莉也上了閣樓去催促德利。借着手中的煤油燈,她看見了此生最為恐怖的一幕。
納特莉的嘴唇都在顫抖:“……娜羅?是你嗎?”
被她喊到名字的血人停下了動作,轉過來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沒有眼皮的保護,那雙外凸的紅色眼睛宛如惡魔。
察覺到來的人是自己親愛的養母,血人露出了一個瘆人的笑容,因為沒有嘴唇所以納特莉能清楚看見那不斷吐出鮮血的牙齒在一張一阖。
“啊啊啊啊!!”
納特莉看見已經血肉模糊的德利直接被吓瘋了過去,将手中的煤油燈狠狠砸向血人,随後轉身狼狽逃竄。
強烈的恐懼讓納特莉無法靜下心,在意識到這也許是德利那個可怕的獻祭計劃所導緻的又一輪滅頂之災。她終于是崩潰的大哭了出來,這一瞬間納特莉的腦海裡浮現了無數過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