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是絕對不會相信[寰宇巨蛇]能無緣無故拯救他人的生命,祂的善良之下必定掩藏着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我遇到了。”
面對塞壬的提議,娜羅沒有給出她想要的回答,甚至都不能算拒絕。
這讓塞壬有點傻眼了,心裡已經轉了又轉不知道多少回。暗道這是什麼意思呀,遇到了?意思是在故地重遊的時候就已經見過那個人?那這肯定不能是人了,哪有人類能活一千多年還不死的。
不過娜羅之前跟夢遊症一樣的狀态,就算遇到了,她自己能知道嗎?别是逮着那兩個養父母殺的時候,氣昏頭了把記憶搞混了,出現了什麼認知障礙的情況吧?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夢遊的人在清醒之後還不記得之前自己幹過什麼傻事呢。娜羅那種靈魂封鎖的狀态說不定更糟糕,也不知道在海港城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嚴重到被龍息屠城的地步。
“已經遇到那個人了?”
“……”
娜羅又不說話了。這幅氣定神閑的模樣,讓塞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百爪撓心。有一種答案近在眼前,可就是得不到它的困惑啊,她敢肯定自己一定遺漏掉了什麼細節。
根據莫芙對娜羅的了解,她很驚詫塞壬幹了那種事後還能臉不紅心不虛的和娜羅談條件,都不知道是不是該罵她嫌棄命長了。
果然她還是太低估了塞壬的厚顔無恥啊。
見娜羅沒有反應,莫芙馬上就接塞壬的話了,“偷窺别人的隐私還拿這個來談條件,真是臉皮厚,我早就跟你講過那種事情不道德了吧?”
“哎呀,我要是你早就夾着尾巴開溜了。話說别人做交易都是互換,你倒好,用别人的東西換别人的東西,哇你這個人類!”
“幸好我是龍族,跟你這個人類不一樣,我可是很有底線準則的!攤上塞壬這種八百個心眼子的人類,我也是受害龍啊。”
……
面對莫芙高高在上的控訴,塞壬并沒有反駁,而是一臉笑眯眯地看她。
不過顯然莫芙并沒有在意塞壬的反應,而是絞盡腦汁的想把自己從塞壬的破計劃裡剔除出去,省的娜羅回過味時對她也問罪。
迎着塞壬的目光,她正要繼續開口說話呢,旁邊的娜羅先開口了。
“遇到了。”
隻不過這簡短的三個字讓交流跌入了冰谷,至少塞壬是能看出來娜羅對這項交易是完全沒興趣的。
這或許是娜羅推脫的說辭,但塞壬對娜羅的性格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她可以肯定這不是什麼敷衍的話。
那這也太奇怪了,見過了,遇到了,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的用調伏法去找尋那段話?聖經裡灌入的是聖力,所以對惡魔之力那麼排斥,反過來,如果事先注入的第一能量是惡魔,那麼聖力同樣也會被這個調伏法排斥的。
所以塞壬才會有把握跟娜羅談這個交易,娜羅的力量比她強太多了呀,支撐一個調伏法就是一個想法的事情。
在惡魔之力的支撐下,這個調伏法不得把你從出生到死亡的所有細節扒個幹幹淨淨毫無隐私可言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調伏法本身的[修改],記憶暴力删減增添。這可不是兒戲啊,而是足夠左右他人人生乃至三觀的巨大變化!簡直就是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按在台上,手持調伏法的人就是持刀的醫生,想讓對方變成什麼樣就什麼樣。
恩人變成仇人,仇人變成妻子都隻是最基礎的事了。說白了,隻要你沒有底線,調伏法是無所不能的。
而這也是背負巨大因果的調伏法的特殊性,創造它的聖女,也許真的隻是希望亡靈們能得到安息。但她也切切實實的留下這麼一個,能讓亡靈變得更凄慘的雙刃之劍。
“那是個很特殊的人吧,娜羅小姐……”
塞壬對事物的觀察向來細緻入微,她看得出來娜羅眼神裡并沒有對她的愠怒。那麼平靜,一點也沒有要秋後算賬的意思,莫芙的擔心并不會成為實際。
對比起娜羅的淡然,塞壬的溫多了幾分強撐。她的後背早已經汗濕,在夜風的吹拂下絲絲縷縷的涼意傳感全身。
和莫芙一樣,塞壬也逐漸露出了些微的煎熬,藏在花邊寬袖裡的手下意識地攥了會。
“她是激活[故事]特性的人。”
娜羅定定地看着塞壬,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推動命運的罪魁禍首。”
在聽到這段話之前的塞壬,一直認為的故事特性是經由溫莉德拉之手植入娜羅身體裡,又因為九歲時的娜羅情緒波動過大才會讓特性蘇醒。
可是現在,對方的話語裡所傳達的信息,擺明了不完全是塞壬所看見的那樣!調伏法的畫面愈發片面,總是無法找到最關鍵的信息,是她的力量太弱了嗎。
或許從調伏法啟動的那一刻開始,并不是娜羅善良到能縱容她的胡作非為。而是從一開始,自己就一直在秘密的外圍打轉。棋局一直在動,但她從始至終就沒有窺見任何至關重要的
“……是錯覺。”
看見塞壬一臉的動搖,娜羅兀自呢喃低語,接着轉身離開了。
雖然記憶模糊遙遠,但那份感覺依稀留存在她的深處。那家夥是不可能露出這麼脆弱的表情,雖然都有星眼,也是藍色的頭發,但感覺上,她們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那個人更強。
“呃呃,我們先走了,你自己玩吧!”
莫芙見狀也顧不得許多,跟上娜羅的步伐跑遠了。
一直藏在雲層裡的厄裡斯等着那兩股氣息的走遠後立馬高興的飛向塞壬。它連着拱了塞壬好幾下,對方才慢慢反應過來,目光僵硬地看向自己。
厄裡斯不明白塞壬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呀,它立着的耳朵登時就聳拉了下來。直到那隻帶着溫度的手掌撫摸它的頭頂,它這才開心的發出呼噜聲。
“……細節,還有很多,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接受失敗并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如何去應對失敗後的重新來過,相當于意味着要放棄前面所積累的獨牌,在那散落得到處都是黑色獨牌的房間裡尋找隐藏其中的唯一金卡。
盡管那本主導調伏法的聖經焚毀了,但娜羅并不知道在魔法陣的中心處仍有第二本聖經。
塞壬把它從塵土中挖了出來,和之前那本白底金字的以金色十字架為開面的聖經不同,這本是黑底紅字,開面印着的是一顆深紅色的惡魔頭顱。
她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命運多舛的革命家,為你獻上退敵的利劍與保護靈魂的蛇鱗,在地獄裡凝聚你的無限,直至解放的鐘聲響徹天堂與地獄。]
“唔!咳……”
塞壬險些被心口的痛處疼暈,不過幸好她也早有防備,在翻閱之前就運轉了治愈力。
她雖是疼的滿頭大汗,好歹是沒有到威脅生命的地步,塞壬緩慢而顫抖的合起黑色聖經。
厄裡斯看見塞壬的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抖,立馬就從嘴巴裡吐出來一大團白色的能量體。接觸到這團能量的塞壬意外的恢複了精神力,被[寰宇巨蛇]的詛咒所折磨的理智在那短暫的十幾秒裡快速恢複。
聖女的治愈力雖然也能做到這一點,但精神方面會恢複的稍微慢些,能和厄裡斯這樣短短十幾秒就恢複全部精神那是不現實的。
“厄裡斯你的力量,是有關靈魂的……嗎?”
“僕僕!”
厄裡斯看見塞壬變得正常後很高興,顯然它也是在無意間才發現自己的力量有這樣的特殊性。
當然,厄裡斯畢竟是個剛剛誕生出來沒多久的頂級獸種,祂隐藏着怎樣的特性是無法去預判猜測的。
“謝謝你,我感覺好很多了。”
塞壬嘗試多走了兩步,發現自己确實從巨蛇的詛咒中擺脫了,仿佛之前的錐心之痛都是她的錯覺。
緊接着她後面的話就讓厄裡斯的小腦袋宕機了,“你的能力真的非常厲害,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治愈能力,恐怕你是唯一擁有這種靈魂能力的巨獸了。對了,可以再多來幾次嗎?我得再看一遍這本書。”
“僕,僕僕!”
厄裡斯繞着塞壬飛了幾圈,一副受了誇獎後激動到忘乎所以的樣子,反應過來後笨拙而堅定猛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