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終身?!也就是說……被關一輩子?!怎麼會呢?我犯的事有那麼大嗎?!……就、就算造成公衆欺詐那也是事出有因,那個什麼教派不是公然宣稱說直播不正常舉行他就要怎麼怎麼樣嗎……這樣不能少判幾年嗎……完、完了、嗚嗚完了……”
L沒有急着叫抱頭中的我冷靜,而是轉而問道:“這對你來說十分不可忍受嗎?”
他膝蓋上的手指輕輕點動:“在我的介入之下你的自由會逐漸擴大,同時你依然可以永遠過着幾乎想要什麼就可以得到的生活。”
“怎麼可能?”我下意識反駁,“沒有什麼生活是可以永遠存在的。”
“為什麼不可能?”他在這個奇怪的點上和我較起了真,“這對你我來說都不是一件難事。”
我認真地看着眼前這個人,他不動地任我打量。
他思考的姿勢和往常一樣随意,白色上衣加牛仔長褲的穿着以及未經刻意打理的黑發無不透露着這樣的訊息:他并不在意他人眼光,更不需要在意。
他是過去乃至現在都與我相離最遠的那一類人。
如今他正用閑聊的口氣向我提議着我剩餘人生的全部度過方式。而可怕的是他的提議我可以想象出來,并且有很大的希望可以落實。
“你的主要相處對象将會是我和渡兩個人。據這段時間的觀察,你并不排斥有我們在的場合。”他謹慎地暫停了一秒,留給我反應的時間,可惜我想我這時臉上除了茫然什麼情緒都沒有。
“——或者更肯定一點,”他接着說,“我們相處得很好。”
“日常的工作環境危險系數相對較高,但你能得到世界上最好的安全防護,興趣愛好不會被幹涉。工作節奏基本不會比如今在調查總部的快,當然,也不排除有極個别工作量較大案件。地點不定,近幾年主要集中在美洲和亞洲,如果你有特别的國家偏好,可以提出。”
他像是事先排演過無數次那樣流暢提出這一長串。
剛才的無數理由就這樣堵在了我的嗓子口,此時一個也說不出。
他話裡的每一個字都那麼有誘惑力,那是我從前從未想象過的一條道路,與我如今的生活大相庭徑,算得上是冒險。這樣的感覺我并不陌生,就像是賽場上出現在空中的高速運動中的球,我的全部精神包括身體都不由自主被其吸引。
思維好像踩上雲端登入太空,如果現在面前有一份合同,我幾乎要被這力道壓着按下手印了。
對着他那雙黑色的眸子,我緩慢眨了一下眼。
在沉默的幾秒間,無數思緒交雜。
他在等我的答案。
“為什麼突然提這個?”我露出一個試圖化解這突如其來的奇妙氣氛的笑容,内心卻同時湧現出難以言喻的悲傷,這股情緒很快在L的注視下擴散至整個胸腔。現在,我再一次感覺到當初夢境裡那樣絕望的窒息感。
“我以為明晰的未來有助于改善你的心情。”他說,低頭繼續關照起桌上沒人動的甜點。
“我的未來……”我發現,我不用排練也能像剛剛L那樣描繪一個我預想中的,最有可能的未來:“大概是先将中斷的升學給完成,然後找一份自己不讨厭的工作,獨自搬出去住,或者與人合租。穩定下來後一個月中會抽出一到兩次閑暇時間和朋友小聚,每隔幾年會考慮一次長途旅遊計劃。”
越說越覺得這樣的未來乏善可陳,尤其在與剛才L給出的選項的對比下,實在是刻闆平淡得要令人嫌棄了。
可我全程說得非常平穩,内心也出奇地安定,有點半坦白半逼迫地剖析自己:“期間如果遇到了合适的人就會結婚,組建家庭。養一兩隻寵物,之後視情況可能會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