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卿見她這種舀法,非常有耐心地說道,“你這樣會把魚喂撐死,一次不用舀太多。”
沈容與稍稍擡眼,拖着尾音說道,“知道了。”
在聞卿未接話的時候,沈容與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以前我老爹,也就是我爸,他在辦公室裡也養過一缸錦鯉,就是圖個吉利來招财,後來對家公司老總也不知道從哪個網上看到的破财方法,趁着他們聊生意的時候,偷偷給它們下藥了,後來我爸送走人後,回來就看見了一缸浮上來,翻白眼的死魚,然後——”
說到這裡沈容與硬生生停下來,她敏銳的發現躁期還在影響着自己,思緒依舊沒有停止狂奔。在這段對話裡,她表現出了異常的健談興奮,這與往常的自己很不一樣。
這是不正常的,所以沈容與隻能忍下過界的表達欲。
“後來呢?”
聞卿眼睫輕擡,饒有興趣的問道。
沈容與表情微怔,說道,“後來我老爹看了監控後特别生氣,于是偷偷派人往他們公司裡的發财樹裡潑熱咖啡,那塊地最後還是被老爹拿下了,後來兩個人在生意場上見面,老爹夾槍帶棒地諷刺了一頓,總結下來就是四個字‘你不要臉’,對方老總後槽牙都要咬斷了。”
聞卿輕笑着,“伯父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他确實是。”沈容與表示贊同。
沈容與将瓷碗裡一半的魚食喂完後,聞卿把碗接了回來,兩個人順着小道往亭子裡走去。
沈容與望着樹枝繁茂,蔓延至牆外的老樹,好奇道,“這樹什麼品種?”
聞卿說道,“流蘇。”
民間有句話,流蘇四月盛,花開勝似雪。這棵流蘇樹樹冠如蓋,不知道盛開時候是何等的美景。
沈容與感歎一句,“有很多年了吧。”
聞卿說,“嗯,有五百年了。”
聽到這個耳熟能詳的年份,沈容與掀起眼皮,朝着聞卿看過去。
恰逢晨光破曉,聞卿仰頭看着樹,陽光從樹蔭間傾灑下來,在她面龐上鍍上一層暖色。她的聲音低低輕輕,似乎在懷念什麼,“是一個故人種下。”
沈容與發問道,“你老祖宗?”
聞卿偏過頭看向沈容與,眉眼微動,帶着溫柔笑意說道,“你說是便是。”
沈容與不自然地别開視線,心跳莫名快了些,“你有點莫名其妙。”
這個時候兩人之間沒人說話,連空氣裡都透着甯靜。
沈容與也難得心裡獲得了片安甯,至少不像剛來時表現得毛毛躁躁,在這段安靜的時間裡,她默默地把剛剛的心跳加速歸結于躁期的正常症狀,沒有再糾結于此。
聞卿開口問道,“早飯吃過了嗎?”
“沒有。”
“去前廳一起。”聞卿溫聲說道,“然後你需要換件衣服。”
沈容與猛然意識到現在自己這個形象有點不太雅觀,全身汗淋淋,一晚上沒睡估計黑眼圈都掉下巴上了。
但是她轉念一想,她在聞卿這裡注意什麼形象,醜點好,醜點吓跑神經病。
“不用了。”沈容與搖搖頭,拒絕道,“我這是騎行,流汗排毒,等會兒我自己回去——”
額頭一涼,沈容與的聲音戛然而止。
聞卿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條手帕,擦拭上她的額頭,一點點給她把汗水擦幹淨,“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這是第二次猝不及防,沈容與同樣是怔愣住,她竟然覺得臉頰發燙,在下一秒沈容與就皺緊眉頭,“你别總是碰——”
“沈容與。”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外頭沖了出來,硬生生讓沈容與把那個“我”卡在了喉裡。
“把你這破車子拿走,我也不知道放哪兒。”
褚言單手扛着一輛白色的山地自行車,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車頭還飄着一個卡通猴子氣球随着她走路的動作晃動。
“.....”
沈容與震撼了,連甩開聞卿手的動作都停下了。
她在認真思考,自己自行車有這麼輕嗎?
褚言神情無異,看起來十分輕松,臉上隻有對沈容與的不滿,“你過來,拿走。”
沈容與說道,“你先放下,我再拿走。”
褚言嫌棄地瞥了她眼,把車子放到了地面上,“拿走。”
沈容與走過去,仔細打量了下褚言,一米五幾的身高,瘦得跟竹竿一樣,哪來的力氣。她下意識問道,“你金剛芭比?”
褚言:“??”
你個弱小人類哪來的本事評價我?
聞卿看褚言這神情,怕沈容與要是再多說一句,就要被褚言當場舉起來OUT。于是她收起手帕,慢條斯理地替褚言解釋道,“褚言從小練武,向來力氣大。”
如果是練武的體質,那一切就解釋的通了。沈容與将信将疑地點點頭,朝着褚言說道,“對不起,我剛剛口不擇言了。”
褚言也沒想到沈容與能這麼快道歉,自己反倒是不自在了,她擺擺手,“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
聞卿注意到車頭飄着的氣球,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很有童心。”
沈容與:“.....”
早知道,就應該讓這個猴子氣球爛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