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說:“天亮了,你該回去休息了。”
玉宵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說:“我不累。”
青棠也不勉強。既然她想學,他也奉陪到底。
他說:“握緊你手中的樹枝,把它當作劍,把我當作敵人,用秋水劍法擊敗我。”
玉宵笑:“這怎麼可能?我豈是你的對手。”
青棠面沉如水,他的氣息靜若無聲,恰似暴風雨前的甯靜。
呼嘯的破空之聲,劍氣若風卷殘雲,他猛地攻過來。玉宵驚惶應戰,之前她明明已将秋水劍法練熟了,現下仍是狼狽倉促。
明明青棠用的也是秋水劍法,為什麼每一招都那麼強,把她壓制得死死的?她使着相同的招式,卻相形見绌,拙劣得像個笑話。
可惡!明明是一樣的,為什麼差别那麼大?
是出劍的時機?動作的精準?身法的敏捷?局勢的判斷?
似乎都是,但她的神識仍是蒙昧不堪的。
不知是多少次被打倒了,她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
第二個黎明來臨時,她似是看見了一絲曙光,她的靈識在覺醒,她感到自己正在邁入那扇門,那扇武學的大門。
“越來越好了。”青棠優雅地收“劍”。
他向她伸出手,把她扶了起來。
玉宵的雙腿在發抖,她大汗淋漓,已到了極限。
他見狀,又扶她坐下,幫她點了幾處穴,拍拍她的肩膀道:“調息。”
玉宵無有不從的,于劍術一途,她是心服口服的。
調着調着,她竟睡着了。
一個酣暢淋漓的無夢之眠。
醒來時又是月上九霄,她仰頭望着這輪清皎的月亮,看了看身邊守候的他。
她微笑着問:“我怎麼就這麼席地而睡了,你也不叫我。”
好溫柔的埋怨,聽得他心頭一顫。
月色傾瀉如瀑,花瓣淋了他一身。
“月下觀美人,美人與花孰美。”她信口調戲。
他不理會,隻淡淡一笑:“我也睡過去了,醒來時哪兒都不見你,後來一陣風吹過來,我才知道,你是被花瓣埋起來了。”
“找不到我的心情如何?會着急嗎?”她的聲音輕柔如夢呓。
他的面容籠罩着神聖的光:“我知道你在這裡,這裡有你的氣息……”
玉宵坐起來,她恢複了精神。
“再來。”
兩人的身影在月下花海穿梭如雲。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玉宵覺得能跟青棠對上幾個回合了。
隻是,不管怎麼努力,總是棋差一招,以她的“劍”被無情打落而告終。
“為什麼!”她有些惱火地歪過頭,朝他發脾氣,“為什麼總是這樣!我的力氣這麼大,卻連一把劍都握不住。”
他的面色總是這樣平靜,仿佛早有預料。
良久良久,他輕歎一聲:“你的心……不夠堅定。”
“什麼?”玉宵不明白。
“你已經學會了劍的用法,哪怕隻是一根樹枝,也有不遜于劍的威力。隻是你的心,不可以搖擺不定。”
“如果不夠堅定,你将在最後關頭失去所有力量。”
玉宵全神貫注地聽着,雖然不懂,她還是細緻品味着每一個字。
“是殺心?”她苦笑着搖頭,“那我對你确實起不了殺心。”
頃刻又皺眉:“你對我有殺心?所以下手那麼狠?”
這一次,青棠沒有回避,他用十分犀利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仿佛一把重見天日的上古神劍,劍光銳利,把她切割得體無完膚。
“光有殺心是不夠的。”
“不夠嗎?”
“你要賭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