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行蹤詭秘,背後主人是誰尚不可知,與其追蹤,不如扮作“祭品”,打入内部來得省事。
這一路被人擡着,也好過自己行走。
計劃如預想般順利,不曾想遇見了玉宵。她居然在墓碑後偷看自己!
而他正要把“陰兵”們一網打盡,被她看見自己大開殺戒,他是驚慌失措的。
驚鴻一瞥之際,他沖向了她,眨眼間點中她的昏睡穴,帶她來到客棧。
但願玉宵以為這是一場夢。
他褪下了嫁衣,幽暗的房間裡便出現了一具森冷瑩白的身體,白得發光,白得刺眼。
骨骼勻亭,纖細修長。
然而,這具身體上布滿了血淋淋的齒痕和牙印,酷虐而瘋狂。生生食其血啖其肉,這是怎樣徹骨的恨意?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事實恰恰相反,也許愛與恨根本是一體。
他對着銅鏡,一寸寸撫摸過那些齒痕,眸光痛楚而迷離。
太多了。他想,幹脆不要處理了。
翌日清晨,玉宵緩緩睜開眼,隻見床前坐着一個人,靜靜望着她,目光冷淡而疏離。
“青棠?”她開口,發現自己的喉嚨啞了。再一舔唇,濃重的血腥氣滿溢上來。她本是厭惡生腥之人,此刻卻不覺得惡心反胃,反而覺得唇齒間尚存的血肉裡有一絲幽香,讓她回味無窮。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她迷惘地問。
青棠微微挑眉,心下閃過一絲失望,隻是言簡意赅道:“你昏倒了。”
他想,她又變回那個冷血無情的她了,也不知她昨晚說的話,是肺腑之言還是中毒的幻覺?
桌上放着一個食盤,上面有幾味早點,還有漱口的茶水。
“你幫我端來了早飯?真不像你,不過還是謝謝。”玉宵露出了笑容,“昨夜我做了好幾個稀奇古怪的夢,什麼女鬼,什麼棺材,什麼新娘……你還幫我擋了箭……然後……我就醒過來了。”
青棠撇了撇嘴,沒有作聲。
玉宵轉身看見那口棺材,登時倒退三步,道:“不是夢。”
她往棺材裡一探,大聲嚷嚷道:“裡面的新娘呢。哎,那個新娘……特别像你。我正要揭開她的面紗……”
她停住了,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倏忽将青棠按在桌子上,扯開他的腰帶,果然看見腰間纏繞着滲血的布條。
雖然是黑布,但她的指尖已觸到了鮮血。
她恍惚了片刻,俨然一副要發作的樣子。青棠大驚失色,忙将她推開,沉聲道:“閉上眼,離我遠一點。”
說着他就跳窗逃跑了。
玉宵稍稍恢複理智,方知昨夜并不是夢,可她發狂的那一段經曆,無論如何是想不起來了,就像一個爛醉如泥的人喝到斷了片。
她忙去洗手漱口,将血腥氣洗去後,方才安定下來。
出了客棧,她發現青棠站在一棵參天古樹上,她向他招招手,飛身上了一根矮枝。
“喂。”她隔空喊話,“昨晚躺在棺材裡的人是你嗎?在墓碑前殺人的是你嗎?替我擋箭的人是你嗎?”
青棠隻是倚在樹幹上閉目養神,并不搭話。
“是你吧。不否認就是承認,我知道你的。”玉宵面有慚色,“我依稀記得,自己說了一些非禮之言……你的傷怎麼樣了啊?讓我看看。”
見青棠不理自己,她動了壞心思。她假意崴腳,然後“哎呀”一聲,從矮枝上掉下來。
青棠見狀,使了個倒挂金鐘,一伸手将她撈了回來。他的動作迅捷優雅,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玉宵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像隻攀援的猴子纏住樹幹。
然後,就在樹上,趁他不備,扯開了他的衣服。
隻看了一眼,她就覺得頭暈目眩。
青棠忙穿上衣服,責備道:“跟你說了,離我遠點。”
“你身上是被誰咬的?”
青棠無言。
“是我,對不對?想來想去,就隻有我。”玉宵雖然一見青棠就犯渾,此刻卻也想明白了,“我是不是中毒了?”
“對。”
“昨天我在白狐公子的宮殿被人暗算,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毒?有解藥嗎?”
“有啊。”青棠波瀾不驚地說,“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