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什麼頭緒?”
牡丹朝她招招手,輕聲道:“這條花街我熟,肯定不在這兒。城南還有一條花街,叫煙陌街,他應該是跑那兒去了。”
玉宵笑了:“有意思,他若有了别的情人,怎會答應帶了你私奔。”
牡丹笑得很滄桑:“小姑娘,你還是太天真,男人永遠不會嫌情人少。騙了我,也不耽誤騙别人。”
玉宵抱臂一笑:“那倒是。得了,我這就去。不過呢,我幫了你,有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
玉宵湊近了,狡黠一笑:“幫我暗算隐年?”
牡丹嚴詞拒絕:“這不可能,别太為難我了。”
“好吧……”玉宵悻悻地說,“給我錢吧。”
牡丹疑心自己聽錯:“啊?您缺錢?”
“誰會嫌錢多?少廢話。”
牡丹扔了一袋金子在桌上,沉甸甸的,砸得桌子咚咚響。
玉宵眼睛都直了:“這麼多?你這麼有錢啊?”
牡丹無奈地笑:“都是血肉錢。”
玉宵翻窗而出,隻留下一句“等我回來。”
玉宵在房頂間飛檐走壁,夜風溫涼,吹得衣角獵獵作響。她看着腳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更覺自己像天際飛翔的鳥兒,歡愉之情油然而生。
江湖,江湖,最自由也最危險。這種今日生明日死的感覺,真讓人着迷啊。
不一會兒,她便到了煙陌巷,這裡相較萬花樓所在的花街要冷清一些,人煙明顯稀少下來。
夜越來越深沉了,花樓前的紅燈籠漸次點亮,暖融融的一片。玉宵緊盯着巷子裡穿行的男子,尋找花錦官的身影。
她回憶着花錦官的模樣:他的背影瘦削卻不挺拔,有些纨绔氣質,卻有幾分小白臉的姿色。
找到他并不難,雖然他并不像青棠那樣美得驚天地泣鬼神,但在茫茫人潮裡還是出挑的。
這個時候,站在屋頂上反而顯眼,還不如隐入人流。
玉宵不遠不近地跟着他,要麼貼着牆,要麼躲在三四個人後面,隻從縫隙中看他,他也沒有起疑。受牡丹的迷香影響,他的腳步有些遲滞。他畢竟沒有像玉宵那樣小憩了一覺,精神略顯萎靡。
隻走了一小會,他閃身進了翠羽閣。玉宵在門口看了一會,見他上了二樓。
玉宵依然是老規矩,翻牆進院子。不得不說,翠羽閣的牆比萬花樓好翻多了,把守也不那麼嚴密,她不必費心找個後門。
進來就是個樓梯,她輕輕松松上了二樓,一進走廊,就看見花錦官的後腦勺在那兒晃悠。
這下得來全不費工夫,連他進哪間房都清清楚楚。
趁走廊靜無一人,她捅穿窗戶紙,貼在門外聽房裡的動靜。
花錦官懷裡坐着一位黃衫女子,那女子柔柔弱弱的,雙目無神,面相很有些孤苦。
花錦官在她面前卻很溫柔服帖,全無在牡丹面前的油腔滑調。
“柔薇,明日亥時我來接你,行李收拾好了嗎?”
那女子無聲地點頭。
花錦官長歎一聲:“都怪我不好!前些年家裡遭了災,我來不及歸家,害你被山匪擄去,淪落至此。如今好了,我這就接你回去,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那女子流出了眼淚:“可是……可是……我的身子已經髒了……”
“這不重要……柔兒,你活着就好。”
聽到這裡,玉宵覺得可以收網了,當即一腳踢開房門,冷笑道:“一家人?你把牡丹姑娘當什麼?”
花錦官愣住了:“你……你是誰?”
玉宵豪氣幹雲道:“我是誰不重要,你隻要知道,你的把柄可不止這一樁。白狐公子的事,你也有必要跟我解釋一下。”
這時幾個膀大腰圓的龜公闖進來,惡狠狠道:“這位……姑娘,請你出去。”
花錦官臉色蒼白,道:“你們出去,這裡沒你們的事,把門帶上。”
待幾個龜公出去後,他客客氣氣道:“姑娘,你誤會了。雖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我和柔薇是清白的。”
“清白?你當我瞎啊,她坐在你懷裡呢。”
“她是我表妹,年紀尚小,這些年過得凄苦,我少不得安慰稍許。”
“好了,好了。”玉宵扶額,“這些話就留着跟牡丹說去吧。白狐公子的事……”
花錦官激動得站起來:“共得白銀犒賞三千兩,我已兌成銀票,雙手奉上。”
這下輪到玉宵措手不及:“啊?我不是……等等,三千兩?白狐公子這麼值錢啊……”
她忙不疊将銀票塞進懷裡。
花錦官一揖到底:“姑娘,此事還請姑娘不要對任何人說起,特别是牡丹。”
他拉着玉宵出了房間,尋了個無人角落,低聲道:“剛才那番話做不得真,我自知騙不過姑娘。”
玉宵皺眉道:“那實情是?”
“那柔薇是黑鷹幫的奸細,潛伏在這煙花柳巷之中,我騙她不過為了套取情報。”
玉宵不死心道:“那你到底是不是她表哥?”
“當然不是!”
“那你約她明晚亥時是……?”
花錦官作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殺人滅口?”玉宵龇牙咧嘴道,“你這也太狠了。”
“我們兩幫交惡已久,這裡的故舊,一兩句說不清。總之,請姑娘保密。”
“好吧。”玉宵滿口答應,“你放心,我誰也不說,特别是牡丹。”
兩刻鐘後,萬花樓中。
玉宵道:“牡丹姑娘,你受騙了啊!明天亥時,花錦官要帶他表妹私奔!”
她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講給牡丹聽,然後心安理得将一袋金子塞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