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長這麼高了啊?”
刃應歡見到人反而露出訝異神色,在他印象裡小靈樹一直是三刹域最小的那個,心思單純還好騙,是所有人逗趣的第一選擇,現在都快與他一邊高了。
他們那時還讨論過,若是小靈樹化形該是什麼模樣。
酒罐妹妹抱着罐陳釀,臉上紅撲撲的,顯然已經半醉,說話大着舌頭,“小靈樹的話……嗝,得紮兩個啾啾!”
火靈用原型捉弄了一會小靈樹後,忽現人形,小虎牙一露又是揶揄,“紮揪揪,是小鬼頭吧?”
小靈樹枝杈伸長就要去打他,火靈驟然又回到原型靈活躲閃。
刃應歡抱着隻小貓咪,他坐在正中間摸着下巴思索半天,眼睛忽然一亮,小靈樹還真以為他要說點好的,可他還是太小,忘了這可是刃應歡,隻見他錘了下手,“那提前給小靈樹買個肚兜的吧,綠色的怎麼樣?”
他懷裡的貓咪像是伸懶腰又像是适時應和,“喵~”
“要不我幫你算算?”小算盤問。
水水一下又一下梳着頭發,她發如墨絲,漫不經心接話,“就怕長得醜。”
小靈樹說不過幾人,枝杈捅咕了下斧頭大叔,誰知他樂呵呵反過來拍了拍樹杈,“放心,肯定是個好看娃娃!”
啞巴弟弟目露同情,好心的上前摸了摸樹根算作安撫。
經過一番探讨,最終他們無視了小靈樹本人的抗議,直接敲定他化形必是個穿綠肚兜的小奶娃。
小靈樹自是不服,還與幾人打了賭,三刹域風頭正盛,幾人都不是差錢的主,一言兩句賭局還真成了,隻待小靈樹長大化形揭曉謎底。
如今也算是等到了真相,這裡參與賭局卻隻剩兩人。
桑山早已不是會失态的小孩子,隻是一瞬,便調整好表情,手一挽,為幾人指明方向,“三陽山好久沒接待這麼多客人了,這邊已備好酒菜,我們門戶小,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幾位多多擔待。”
儒雅的音容令人很難有太多防備心,這像是桑山自帶的天然氣場,站在他身旁似乎連空氣都變得清新舒坦,關洛筠本就見人說話,也跟着客氣起來,莫知遙更是端出那副少爺姿态,連将天绛都忍不住放低音量,生怕冒犯。
徒留刃應歡落在後面,若有所思盯着桑山看。
林玉竹一直偷偷關注着刃應歡,見他此刻目光完全聚焦在桑山身上,心裡竟生出幾分得意,師祖是那般耀眼,就算刃修士身邊已經有……林玉竹又瞄向将天绛,她左顧右盼,似乎對三陽山上的風景很感興趣,全然沒注意到身後刃應歡一直看着桑山。
我是不是該提醒下她?
不對,這事關師祖的幸福……
可是……
林玉竹眉毛糾成一團,就在他的道德與情感拉扯之際,身後的刃應歡忽然發問,“所以……你沒穿我給你買的綠肚兜啊?”
肚兜?
綠肚兜??
你沒穿我給你買的綠肚兜???
明明沒指名道姓,在場所有人卻立刻反應過來刃應歡在跟誰說話。
林玉竹确信,其他人都跟他一樣,雖然沒扭頭,但耳朵都豎起來生怕遺漏了什麼,沒有人發出任何動靜,餘光全部聚焦在了中間綠發男人身上。
桑山繃緊的嘴角幾經抽動,最終還是壓抑不住,撸起袖子轉身就擡腳踢去,“刃應歡!我去你丫的!”
刃應歡反應也快,一個側身就躲了過去,桑山不依不饒,一個追一個躲,林玉竹想做點什麼,一偏頭,就見其餘三人都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尤其是将天绛,眼睛亮晶晶的,時不時發出一兩句哇聲贊歎。
目光漸漸不僅限于這裡的幾人,三陽山的主峰被森林覆蓋,林裡生活着許多靈族,視線壓力倍增,林玉竹不由的開始替桑山的名聲擔憂,沒有辦法,隻得不管不顧上去拉住桑山,同時發自内心哭喪道,“這也太快失禮了吧師祖!!”
……
好像有刃應歡存在的地方就注定無法安甯,客套的氛圍被打破,幾人回到了說笑打鬧的狀态,将天绛也慢慢松懈下緊繃的肩胛。
在林玉竹的記憶裡,桑山向來是優雅且極具包容性的,三陽山多的是無處可去的花草樹木,隻要來見見桑山,讓他知道你要在這待着,你就會領到一塊屬于桑山派的木牌,三陽山就是你的家了。
但别人不知道,他們隻看得到桑山的強大,卻不曾去探究那之下的溫柔。
桑山經常閉關,也就是他口中的大睡一覺,靈氣會盤旋在三陽山,山上的靈植都慢慢開化,林玉竹就是其中之一,他不過是桑山樹根邊上的一株竹苗,沾着靈氣修化成了形,桑山醒來後沒說什麼,甚至還為他起了姓名,他乖巧機敏,很快便被桑山帶在身邊侍奉左右。
可桑山也很亂,師祖沒空打理,任由三陽山野蠻生長,慢慢的,有些不和諧的聲音冒出來,他們也不敢直接說桑山師祖什麼,于是将矛頭對準了林玉竹傳起了流言,林玉竹無所謂自己,但他将桑山師祖看得極重,無法忍受桑山受到一點污蔑,為此搬離了三陽山。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再見到師祖了,可師祖還是像過去那樣包容着所有,可他搜刮自己所有的記憶,都未曾見過現在這樣的師祖。
刃應歡說一句,他便要頂一句,他臉上有惱怒、有白眼、有咬牙切齒,不再如那漂浮的雲朵,高高在上,無法觸碰。
而是像那冒芽的小草,張牙舞爪。
是因為喜歡刃修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