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地,自己那些曾經喜愛的話題就消失了。
“誰當爹媽都沒實習過,誰的可望不可得都是先從父母身上學到的……還真是這樣。”
緩了緩酒意,餘笑用清水洗了把臉就躺倒了床上。
半夢半醒之間,她喃喃道:“當男人,真有意思。”
周日的上午,褚年睡醒了之後覺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一點兒,值得慶幸的是那個讓他惶惶難安兩天的大姨媽到底還是沒來。果然是身體裡換了個人之後影響了激素分泌吧?
當然,糟心事兒太多了,他暫時不願意去想。
摸摸肚子,他想起來自己上一頓飯還是昨天中午在餘笑家吃的,四舍五入就是二十四小時沒吃飯了。
“當當當!”
還沒等褚年起床,敲門聲就趕走了他難得的一點清靜。
大腦雖然還有點遲緩,褚年也已經想到了外面的人是誰。
想到自己的親媽手裡有他們家的鑰匙,褚年猛地跳下床,先關上了自己的房間們,上鎖。
然後他掏出了手機。
餘笑不接他的電話。
褚年隻能和之前一樣短信微信一起發:
“我媽來了,你趕緊回來,昨天我陪你回了你爸媽家,現在就當幫幫我了!”
房間外,褚年的媽媽已經用鑰匙開了門進來了。
聽見聲音,褚年緊張地往後縮了一下。
“餘笑?餘笑你出來!”褚年的媽媽用力往外拉着房門。
要不是現在力氣小,褚年挺想把化妝台直接搬到門邊擋着,試着搬動床頭櫃,他嘴裡說:
“媽,我身體不舒服,您有事兒我一會兒找褚年跟您說。”
“不用,我就先來找你,我就問問你,怎麼我兒子好好地就把銀行卡密碼給改了,現在跟我說話也愛答不理的。”
“我不知道呀媽。”
“你怎麼不知道?你不知道誰知道?”
“你去問褚年啊!卡是他的,要改也得他去改呀!”
“我不問他,我就問你!”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褚年快崩潰了,手裡繼續給餘笑打電話。
褚年的媽媽開始聲音又提高了一個八度:“你不知道誰知道!我兒子多乖巧啊!不是你在中間使壞,他能這麼做嗎?”
尖利的聲音灌進耳朵,褚年看看自己手裡怎麼也打不通的電話,深吸了一口氣,摁下了鎖屏鍵。
求人不如求己。
餘笑你不管我,這個“好媳婦”我也不替你當了!
“好,就是我幹的,怎麼了?我是嫁給了褚年,按照法律,他現在的收入是夫妻共同财産,錢給誰,怎麼花,我也有份兒管!他除了每個月交的那份贍養費之外還弄了一張卡背着我按時給你們打錢,他這就是不對的,誰不是父母養大的?他給了你們的也得給我爸媽!”
“呸!”隔着門,褚年的媽媽恨不能啐在“餘笑”臉上,“你自己都全靠我兒子養着,你還想讓我兒子養你爸媽,你做夢去吧!我告訴你餘笑,你、你就是個不能下蛋的母雞!現在沒把你趕出家門是我兒子人品好!你!你給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你看看褚年會不會跟我離婚!你以為給你當兒媳婦還是什麼好事兒嗎?你來一次跟鬼子進村一樣恨不能直接把我累死。你是把我當兒媳婦嗎?就是把我當奴隸吧!還私下翻東西查賬,你是進你兒子家還是當賊啊!你不也就惦記着你兒子賺的錢嗎?我告訴你,不管怎麼樣,他現在賺的每一分錢都有一半是我的!是我的!不是你的!”
“當!”
褚年的媽媽把什麼東西砸在了地上。
“行,餘笑,你行!”
褚年的媽媽掏出手機,在“她兒子”接通電話的一瞬間,她的眼淚就掉下來:
“褚年,媽媽的日子沒法兒過了,你媳婦把我關在門外不讓我進你家,她還罵我,她罵我!褚年,媽媽辛苦了半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有你這麼個兒子啊,我怎麼到老了,還得受這份委屈啊?!”
“她說您什麼了?”
“她說我……她罵我老不死的,她說我拖累你們,說……說我是偷你們錢的賊!兒子呀,媽媽這輩子的臉面都沒了,媽媽都不想活了!你……”
就在這時,房間門裡猛地傳出了一聲暴喝:“你撒謊!”
“褚年,你聽聽餘笑的語氣,她是在罵你媽呀!”
卧室裡,褚年大口地吸氣,直接被自己的親媽當面颠倒黑白,這真是他這輩子都想不到的畫面。
是她說了什麼“不下蛋的母雞“”,什麼“錢都是她的”,是她偷偷翻賬本的,也是她先折磨人的!
一腔委屈堵在褚年的胸口,幾乎要化成血噴出來。
“好了,我知道了,媽。”來自“褚年”的聲音真是淡定又和緩,“媽,餘笑我會回去訓她的,要是實在不行,我就離婚,您放心。”
褚年的媽媽還在說:“媽媽被這麼說了,你怎麼都不生氣啊。”
“媽,我剛接手了公司委派的大項目……”
酒店的玻璃窗映出了男人臉上淡淡的笑。
“好好好,你忙,你忙!”
挂掉了電話,褚年的媽媽像是一個勝利者一般趾高氣揚地說:
“咱們就看看,是誰先被趕出去!你就等着離婚吧!”
聽見了外面門被甩上的聲音,被困在餘笑身體裡的褚年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回想着自己剛剛和自己親媽的對罵,他抓住頭上的長發,又發出一聲懊惱的嚎叫。
哒哒哒。
客廳裡的計分器上數字慢慢變化,最後升到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