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餘笑的面,真正的褚年現在的“餘笑”想收回自己的手,又覺得收回來也不對。
“沒事了。”餘笑拍了拍自己的身體。
看見事情已經被褚年解決,傅錦顔有心想走,這麼多年來,她已經學會了不幹涉餘笑的家事,為了能維持她們的情誼。
疏不間親就是這麼一回事,昔日再好的朋友,當其中一個有了家庭,她生活的一半另一種狀态徹底占據,深厚的友誼也隻能退步,越是把重心投入家庭的人,曾屬于她的友誼就退得越遠。
“錦顔,你……你陪陪我吧。”
褚年感覺到餘笑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突然收緊。
“錦顔。”
傅錦顔從沒見過“餘笑”這樣可憐脆弱的樣子,當然連連點頭。
不用擡頭看,褚年也知道現在餘笑的臉色一定不好看,可是有傅錦顔在,她肯定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
這麼一想,褚年就開心了。
在打開家門進去的一瞬間,各懷心思的兩個人都頓了一下。
“歸零,歸零,歸歸歸歸零!”
隻有傅錦顔皺着眉頭說:
“你們誰踩了計算器嗎?”
坐在沙發上,褚年看着餘笑說:“我餓了,我都沒好好吃飯。”
傅錦顔聞聲,卷起袖子往廚房走:“笑笑你想吃點什麼?”
真正的餘笑連忙攔住她,說:“我來做好了,你去客廳坐吧。”
看着褚年竟然下廚房做飯,傅錦顔皺了一下眉頭,坐在了自己好友的身邊:“笑笑,你就是性格太軟了,以後你婆婆再鬧你就讓褚年去管。”
現在的“餘笑”是真的很希望“各人的媽各人管”了,到現在他的心口還是空的。
他媽媽,為了一點錢,竟然不惜給自己的兒子頭上扣一頂莫須有的綠帽子,這件事極大地傷害了他的感情和自尊。
“不過……”傅錦顔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你今天的打扮也太直男了吧?”
臉上的妝就不提了,白色的襯衣把胸口繃得緊緊的,寬肥的褲子版型并不适合餘笑,還有那雙鞋……
傅錦顔開始懷疑長期的家庭婦女生活是不是引起了餘笑的審美畸變。
“我、我今天是去面試了。”褚年有些不自在地把自己腳上那雙帶碎鑽的鞋收到了褲腳底下,來阻擋傅錦顔的目光。
雖然心疼餘笑,傅錦顔今天還是為餘笑終于出去工作這事兒感到高興。
“你找了份什麼工作?”
“在我爸爸以前學生的設計室裡當文員……”
說起這份工作,褚年的心裡又是一陣心酸,兩千八的價碼是他心裡揮之不去的痛和屈辱,就算餘笑的媽媽幫他取消了試用期保住了四千的全薪,他也沒覺得多麼開心,可他沒有底氣說自己不要這份工作。
說真的,他有點怕了。
再拍拍餘笑的肩膀,傅錦顔覺得哪裡怪怪的。
家裡能吃的東西真的不多,一包挂面,幾個雞蛋,一盒午餐肉和一包榨菜,餘笑把午餐肉和雞蛋煎了,又用榨菜和一點午餐肉做了不倫不類但是味道還行的“榨菜肉絲面”。
把吃的端到客廳,餘笑看見褚年和錦顔坐得那麼近,心裡又是一緊。
她的心裡現在對褚年的人品評估也是負無窮,想想曾經用“睡你閨蜜”威脅自己的褚年,餘笑決定還是要盡早跟錦顔攤牌。
這次不行的話,就等她從赭陽回來。
傅錦顔走了,門一關上,站在門口的餘笑臉就冷了下來:
“好玩麼?”
褚年沉默。
“這樣的事情,你以前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你,這次是例外,你也别以為能借着錦顔讓我再幫你下一次。你要是敢打錦顔的主意,不管哪一方面的,我就一分錢都不會再打給你。”
褚年低着頭,看着被自己吃空的面碗,慢慢地說:
“我今天,真的,挺慘的。”
“是麼?那挺好的。”
“餘笑,我覺得我的人生就像個笑話。”長發遮住了褚年脫妝狼狽的臉,他真的是想說點什麼。
可聽見褚年這麼說,餘笑先笑了,她真笑了,笑着說:
“你的人生像個笑話?褚年,你想過沒有,這些相似的事情我都經曆過,我經曆了三年!我這三年裡經常就會想,你會不會對你媽說出一點有擔當的話。現在我明白了,我想聽到的話,就得我自己去說。”
家門口的那一番話,不過是餘笑對自己的另一場遲來拯救罷了。
門打開又關上,房間裡又隻剩了褚年一個人。
開車回家的路上,傅錦顔心裡怪怪的,餘笑讓她覺得不對勁,她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兒,褚年煎的蛋,她怎麼就吃了呢?
就不怕有毒嗎?
快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綠燈轉了黃燈,傅錦顔踩了刹車。
黃燈看着有點像個蛋黃,戴着眼鏡的女人突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褚年怎麼知道我吃五分的煎蛋還要加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