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麼?”
“對,我說過了,現在這個項目是我的。”
也許是事業上獲得了突破,也許是這段時間的曆練讓餘笑更自信了,她回答褚年的問題時,有了一種不容辯駁的力量。
手摸着肚子,褚年莫名有些心虛,他說:
“你怎麼在家門口不進去啊?”
說完才想起來,是自己為了防備自己的親媽,把家門的鎖都給換了。
他低下頭去掏出鑰匙打開門,瞬間,熟悉又魔性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歸零、歸零、歸歸歸歸零!”
是三十幾分還是四十幾分來着?
被孕吐折磨這些天,褚年都不去想這個分數了,反正想也沒用,這不就歸零了嗎?
“你媽給我介紹的那份工作我去做了,挺好的,你師兄人還行,合夥的那個牛姐人也挺好。”
褚年跟餘笑彙報起了這些天自己都幹了什麼。
餘笑沒接話。
她爸之前手下的那個朱師兄她有印象,才幹平平,鑽營的本事不錯。她前幾天找人打聽了一下,七八年前去了一個姓牛的設計師那裡,沒幾年牛設計師積攢了些名氣去省會開了一家設計室,原本的設計室勻了些股份給他,他也就成了合夥人。
在這樣的人手下,有才華沒出路,沒才華……更沒出路。
從前的褚年要是知道這麼一份工作,估計會笑得從床上跌下去,也絕不會允許她自己去的,現在呢?
“那挺好。”
“嗯,我也覺得,總比,一直在家裡強。”說完,褚年有些緊張地站住了,“我不是說你以前的意思,你以前在家裡的時候什麼都會做,我在家真的是……就是個廢物似的。”
餘笑沒說話,房間裡很淩亂,褚年早上吃完的果核就放在了茶幾上。
褚年随着餘笑的目光看過去,兩步走上前,把果核拿到了手裡,又把裝着外賣殘骸的垃圾桶擋在了身後。
清了清嗓子,他說:“吃點蘋果,對身體好。”
“嗯。”餘笑表示認同地點點頭,然後,她擡起頭看着牆上的“計分器”。
上面隻有一個碩大的“0”。
看了好一會兒,她開口道:
“褚年,我們離婚吧。”
離、離婚?
“你放心,我知道房子算是你的婚前财産,因為你現在身體不好,經濟條件也不足以維持生活,我會以這個為借口分你一半産權,再把房子留給你住。我想過了,不管怎麼說,你養了我三年,我也養你三年,每個月按照你原來的标準把生活費打給你。”
餘笑的聲音很平靜,落在褚年的耳邊卻字字驚雷。
“你在說什麼?什麼離婚?”
“就是我要離婚,離婚以後,這個計分器應該就沒用了吧?這樣以後我就是褚年……不用再擔心會不會有一天再換回來,也不用擔心可能我一覺醒過來,現在的成績又都成了你的。”
什麼叫又成了我的?那些明明本來就是我的!
褚年有些氣虛地想……當然,把東林那塊地弄成綜合性用地是他沒想過的。
可是、可是這不是他身體被徹底霸占的理由啊!
“餘笑,我不同意離婚!你别忘了,要是離婚了,你父母怎麼辦?他們多擔心你,為了你,他們才全心全意地栽培我,我們要是離婚了,他們會多難過!”
聽褚年這麼說,餘笑慢慢露出一個有些嘲諷的冷笑:
“你也知道他們一直盡心栽培你,可你不僅隐瞞這一點,還對不起他們一心愛着的女兒,還縱容你的那個媽來欺負她。”
“這些我都改了,餘笑,我都改了!”
餘笑搖頭:“是換進了這個身體裡,吃虧受苦的人變成了你自己你才想着要去改!你放心,我父母不用你操心,我們離婚後我會跟他們說明真相,當然,你的父母如果你不管,我會按照最低贍養标準給他們,你之前給他們買的保險我也會一直交。”
她可以說是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褚年卻越發覺得荒誕而不真實:
“餘笑,你就不在乎你自己的這個身體嗎?我們要是離婚了,我、我不知道會拿你的身體做出什麼事情來!我不是沒有警告你!”
餘笑抱着手臂看着他說:
“你以為你現在折騰得就少了嗎?你想怎麼做随便,反正頂着餘笑名字的人是你,我既然想跟你離婚就已經徹底沒有了想要換回來的打算,你看看你原來的這個身體,我現在每天健身,好好保養他,就因為我是打算以後留着自己用的,你要是一定要折騰就随便吧。”
說着說着,餘笑輕輕笑了一聲,有些奇怪地看着褚年:
“從一開始出軌想要離婚的人不就是你麼?怎麼,換了一個身體,你倒是改了主意了,可見誰都知道怎麼不吃虧,隻有我,一直傻。你不肯離婚,我就讓你媽來出手,有本事你告訴她自己是她的兒子,可你敢麼?她不立刻把你扭送精神病院是我高看了她。”
繞過褚年打開行李箱,餘笑開始倒騰起了衣服。
看着本該屬于自己的背影,褚年努力撐着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扭頭看了一眼那個計分器。
他知道自己現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他不能離婚,離婚,他就完了。
“餘笑,你懷孕了。”
背對他的人緩緩頓住了,然後緩緩站了起來。
“你離不了婚,餘笑,你懷孕了。”
“不,是你懷孕了。”
轉過身的,是紅了眼眶的餘笑,她的唇角挂着譏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