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館裡人特别多,門口還有不少等着的。
這家店,從來沒有在網上刷到過,美團上也搜不到,像是一家老店,有自家的鹵醬秘方,等待的功夫,旁桌新上的已經快把蔣怡婷香迷糊了。
許一林看着她,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
蔣怡婷就是個吃貨,無肉不歡無面不歡的小吃貨。
“你吃完了就走呀,等啥呢。”
她跟李碩說。
李碩張半天嘴沒說出一個字。
許一林往後靠着,心情越來越好了。
“哎對了,你什麼時候入職呀?”她又看向自己,眼睛又大又亮,眼睫毛可長了。
就是黑眼圈很明顯,不用想也知道這幾年怎麼過的。
許一林輕輕說,“過幾天。”
“你剛才問我工作的事,我想好了,我不走了,留在咱們這找工作。”
許一林:“都行。”
說完,他突然大腦回神,“你說什麼??”
蔣怡婷呲牙,假笑一下,“别說我,這是我深思熟慮的決定,我知道你張嘴肯定要潑我冷水。”
“……”
許一林被噎的死死的。
唯一開朗的隻有李碩了,“咱們這也好找啊,到人才市場報一下,咱這學曆肯定一堆公司搶着要。”
許一林:“你跟誰咱呀咱的。”
李碩顯然沒想到會被怼,但他也是個有心氣的,“嘿?管你鳥事?”
許一林眼睛一眯,說的話極輕,咬字很清晰,“嘴放幹淨點。”
李碩嗤笑,“念個書是鳥槍換炮了哈,裝逼鬼。”說完站起來,“走了。”
這走了是跟蔣怡婷說的。
許一林掃了蔣怡婷一眼,蔣怡婷有點呆,愣愣的看着他,眼睛裡好像還有點興味和探究。
“你樂什麼?”
蔣怡婷搖頭,“我沒樂啊。”
再一次相顧無言,甚至有點劍拔弩張的時候,面上來了。
一大一小兩碗,極具反差萌,許一林不想再有别人來拼桌了,到對面坐下,腿大咧咧敞開,開始吃面。
痛快地吃了兩口。
“為什麼?”
蔣怡婷早就等着要回答一樣,“我不想離開家。”
“那為什麼會,去那麼遠的地方上大學?”
蔣怡婷愣了下,吃了口面,略微苦澀,橫沖直撞地說,“因為你。”
她似乎帶着氣,“你找那麼遠的地方,不就是為了遠離我,那我當然得讓你如願了。”
“……”
是因為我。
過去的種種,頓時又沖進許一林的腦子裡。
他所有的氣憤和不解都化作懊惱,恨不得狠狠捶自己一拳。
“但是我也理解。”蔣怡婷笑了下,“咱們兩個一起長大,我那時候确實挺突然的,而且我們倆分數差得多,你肯定壓力不小。我當時不懂,後來懂了。許一林,如果你覺得尴尬,咱們倆可以減少聯系。”
“我不尴尬。”
這回答想都不用想。
許一林覺得這面,吃的有點憋屈,都吃胸腔了。
這個話多官方啊,還冷冰冰的。
一直到吃完,沒再說别的,走出來,馬路對面就可以進九号樓那個小門。
蔣怡婷跟他說了聲,直接拿鑰匙進門了。
——
仲夏夜,城裡的活動一波接着一波。
距離上班還有最後一天,許一林家裡空蕩蕩的,都出去玩了,于是他也在廣場晃悠。
深明的确新開了一家足療館。
宿舍那幾個一回來,張小雷就約着一起去泡,還有兩個未來同事,六個男的堆一堆,在裡面整整待一天了。
真的難以置信,這個足療館一層,有一個體積不小的乒乓球場地。
幾個大男人,穿着統一的褲子,光着膀子在揮舞乒乓球拍。
就運動天賦來說,許一林完全吊打這幾個,尤其是在這種更偏向于耐力的項目中。
拍了一會,他覺得沒勁,把場地讓給了周甯。
和李敬在一邊坐着喝水。
李敬這厮,卷生卷死,竟然在看深鋼去年的财務報表。
“想轉行?”許一林問他。
“不是。”李敬看的挺認真的,“雖然我也不知道看這個有啥用,但我見你看過,所以我也得看。”
“……我啥時候看過?”
李敬:“你看過啊,不僅這個,你甚至還買過一本管理學的書,還有筆記,你肯定看過,别裝了。”
許一林無力說,“行行行。”
“哎,你看這些能看懂?”李敬問他,“什麼馬斯克需求層次理論,你真的能看懂?”
許一林:“廢話。”
當然看不懂了。
李敬:“你真牛逼,不愧是唯一不用下基層的。”
許一林:“不是,這都誰傳的謠言?”
李敬:“不用遮着掩着,他們都嫉妒你,我知道,這是你的真本事,老許,你就是聰明,不用感到不好意思的。”
“不是。”許一林頭一次解釋這個問題,“我同樣需要從頭幹起,隻不過是在技術科,你們都是行政部門,懂了吧?”
李敬:“哦!原來是這樣啊!”
這孩子真的有點天真。
說完李敬繼續去看手機,許一林試着也打開看,一打開就想起蔣怡婷,想起昨天她說想要留本市的話。
一想就頭疼。
留下來幹什麼,難道考公?
咱們深明,小的私企一大堆,金融行業的存活率約等于零。
不然就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蔣怡婷其實不是個能耐得住的性子。
看她那黑眼圈就猜得出來,這些年沒變。
還說什麼尴尬就減少聯系,這不真的,真就兩天沒理睬他了。
打着也累,那幾個人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