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都挺能起早的人,今天依舊起了個大早。
窗簾拉開,天剛蒙蒙亮,蔣怡婷昨天晚上十二點睡的,五個多小時就醒了。
剛剛給幫她牽線的管理學老師打了個電話,老師這會在國外,正好是中午的時候閑暇時間,聽說她在網申路上一路暢通,心裡也很高興。
“怡婷,加油幹哦,我看好你。”
蔣怡婷:“好嘞,謝謝老師,您玩得開心!”
這位老師活的很潇灑,蔣怡婷一天的精氣神都被這一句看好給點起來了,哼着小歌出來去洗漱。
進衛生間的時候,許一林房間還是關着門的,出來這一會功夫,已經開了,蔣怡婷往裡面看了眼,床鋪很工整,沒有看到有人。
難道他出去了?
心裡想着,突然,有人按了下遙控器,窗簾自動開始往一處合。
屋子裡頓時陷入黑暗。
“我在你身後。”
這時候的光,隻堪堪能讓人看到影子,不至于走路摔倒,蔣怡婷衣服還沒換,心跳先起來了,慢慢的轉身。
許一林穿戴整齊,穿着外套,像是剛剛回來,在玄關櫃前面,笑着看她。
蔣怡婷輕聲道,“要幹什麼?”
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在椅子上放着的,昨天那個盒子,事實也的确是,許一林把遙控器放下,緩慢上前,略過她,拎起了那個放着盒子的椅子,将其放到屋子正中間。
然後叫她,“來這。”
蔣怡婷走過去,站到他面前。
他從兜裡,掏出來兩節五号電池,沒忍住笑,“才去買的,忘記帶了。”
蔣怡婷飛快問,“這地方哪有賣電池的,你去哪買了?”
許一林看她一眼,停頓三秒,“走出去沒多久,正好一個人身上掉了兩節,我給撿回來了。”
“去。”
誰信誰小狗。
那盒子裡面,是一個大号的玻璃球,像偷出來的一小塊海底世界,電池一安上,漫天華光,照到屋子裡的任何一個角落。
仿佛身臨其境。
蔣怡婷怔怔地,望着四周,天花闆上的尤其亮眼,有星星點點的亮光,像星空一樣。
這姑娘以前經常說,想要一個會發光的玻璃球,小時候一進城就想着這個,一直沒有得到。
到後來,她沒再要過了,許一林還以為她有了,但去她家裡的時候,并沒有在她卧室看到過。可能是有了,但是不大。他想給她一個大的。
蔣怡婷久久沒說話。
許一林仔細觀察她,這姑娘悄悄的紅了眼睛,低着眸子不想叫他看見。從上高中之後,他再沒看見她掉過眼淚,就算是小時候摔跤把腳崴了,跑操跟不上,一個人掉在後面,也從來不哭,還跟他說讓他快點跑,幫他數套了幾圈。
想着,許一林鼻子也泛酸,喉結滾動了再滾動,不太會說話了,架在這,隻能擡手,在她柔順的發絲上摸了下。
“這是喜歡不喜歡呀?”
蔣怡婷緊跟着點頭,嗯了聲,再說話是帶着鼻音的,“我現在都不想要玻璃球了。”
他撐在椅背上,俯身瞧她,拖腔帶調的哦了一聲。
蔣怡婷擡頭看。
許一林又在笑她了。
笑完無奈地說,“那送給上高一的蔣小婷吧,就告訴她這是大學畢業後的蔣大婷,挑剩下的。”
蔣怡婷被逗笑,可越是這樣,她眼睛裡的水霧越明顯,好像沒有收回去的意思了,實在是令人捉急。
“還沒問呢,怎麼起這麼早?”
她說,“醒了就起來了。”
“餓嗎?”
她搖頭。
許一林把她腦袋擡起來,“沒見過有禮物收還悶悶不樂的啊。”
“那我明天要走了怎麼高興得起來?倒是你,我要走你很高興是不是?”
這是要給他甩口大鍋,許一林想逗逗她,“不高興,不然别走了?”
“……”
蔣怡婷咬牙說不出話。
有好的機會,她肯定也不願意放過啊,這年頭找個工作不容易,找個好男人還……雖然可能也不容易,但這玩意不是必需品呀。
“我得走。”
許一林接她的話,“所以我也會高興地送你走。”
過了會。
他繼續說,“蔣怡婷,我欠你一次送别。所以,這次補上。”
蔣怡婷覺得許一林就是想把自己弄哭,忍着忍着就覺得很沒勁,索性擡手,大方且粗魯地擦了擦眼淚,“你知錯了?”
他虔誠地很,“知錯。”
她帶着淚地笑了下,“那你成長了呀。”
許一林:“可不是。”
上一次分開,是高考之後。那是他們長這麼大頭一次真正的分别,而且一分就是抵死不見,同一座城市,就真的,再也沒有遇見過,蔣怡婷有時候也覺得很神奇。
後來和朋友家人聊起他,她也是唏噓的。刻意忘記自己曾經對他表過白這件事的話,她也算是一個小雷鋒,及時的解救了一個對未來不抱希望的小青年。
她人生中第一次坐長途的火車,是去北方找許一林回來報志願,人生中做過最長的題目,是查了一晚上志願書,幫許一林找他最好的路。
而他也聽她的了。
那就是對她最好的報答,說來也沒什麼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