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在強顔歡笑。
平常他的話就挺多的。
蔣怡婷放下手機,默默去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面試那天,是她來到深陽城的第三天,回來之後,就在楊梅梅那裡聽到了一個驚天的信息,許一林在忙着調回總廠。
她當時的第一想法是,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情,她一直以來的目标正是本省唯一一個國企深鋼,她面試的單位也是深鋼。
後來,越想越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就說呢,許一林一個皺皺巴巴的人,怎麼會因為她說想親一下,就真的變得直來直去了?原來是因為,知道了她要來深陽,也知道了自己可以去。
他們倆的人生中,真的出現交集了,所以他才生出了勇氣。
那幾天,蔣怡婷也飄忽不定的,她很明确是想回深明去,但雲台廠是效益最好的分廠,她不确定能不能回,尤其面試過後,看到自己這些對手,她更加覺得這事有點難。
再加上許一林要來,她其實也有點動搖了,其實别的廠或者總廠也是可以的。當廠妹,在哪裡不是當。
今天中午,她準備去報道,正要出門,楊梅梅突然急急忙忙給她打了個電話,說許一林被人頂了,那個人也會在最近入職。
所以看到傅明宇,她真的沒什麼好态度,甚至帶了點偏見去看他。
現在心情不太好,主要是因為,她有點搞不明白許一林了。
也不想打電話,坐起來給他發了條信息。
[在忙嗎?]
回複快到連對方正在輸入中都沒看見。
[不忙]
蔣怡婷重新躺下,斟酌着用詞,[我可能得在這裡待一個半月,元旦之前能回去]
[待一個半月?]
T。:[嗯嗯,有五周的崗前培訓]
[什麼公司?]
她等了一會。
T。:[我先不告訴你]
[行吧,]
一個逗号,他估計還有要說的,但是半天,都沒等到回複,蔣怡婷耐心地等待着。
還是她主動發,[許一林,你最近怎麼樣?]
他說了句,[不是很好。]
……
時間靜靜地流逝了幾分鐘。
蔣怡婷的手在手機上停留再停留,最後放手,突然欣慰的笑了笑。
她再一次,撥通了許一林的電話。
此時的許一林,一個人在車間外面坐着,機器不停,有的同事在值夜班,他一般不用值,也不太想回宿舍。
每到這種,悲觀,很無力的時候,他更願意一個人待着,最好與世隔絕。
不過,蔣怡婷除外。
他收拾了下心情,按了接聽。
“喂?”蔣怡婷字正腔圓地說。
許一林笑了聲。
蔣怡婷說,“你現在方便打電話吧?”
“方便。”
“你在上班?有機器的聲音。”
許一林起身,往安靜的地方去。
“沒有,就是沒回宿舍。”
“你宿舍最近挺熱鬧吧?張小雷有叫你們給他包瓜子和糖嗎?”
許一林一想,“好像有吧,明天我問問。”
她肯定是想吃巧克力了。
……
随便聊,聊了幾句,蔣怡婷突然給他發來了一個取件碼,“明天記得去拿快遞,你的禮物寄到了。”
許一林嗯了一聲,“明天早上就去。”
他話少了,蔣怡婷很容易就察覺出來,她沒一直抛出問題問。她就是覺得,如果現在,她能在他身邊就好了。
蔣怡婷認真又中二地說了句。
“小林哥,你真的很優秀,你知道嗎?”
許一林的悲觀在慢慢地劃去,嘴上還是硬的,“嗯,你别把我想太好了。”
“真的!”蔣小婷都從床上站起來了,“你記得在高中有一次,你考得特别好,超過我兩分,咱倆有段時間的月考是坐一起的,記得嗎?”
許一林:“有嗎?”
蔣怡婷:“有哇!”
她又說,“雖然有個說法叫好漢不提當年勇,但我很負責任地告訴你,許一林,你應該記得你的榮耀。”
過了一秒又說,“不過,就算你不記得,我也會幫你記着,然後時時刻刻在你悲觀的時候,拿出來翻來覆去地,說給你聽。”
這一晚上,許一林依然不想挂電話。
他想打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