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榮淑燕早早的登了蔣家的門。
來開門的是劉若梅,也是一幅整裝待發的模樣,起的太早,她小心翼翼把門關上,兩人像姐妹倆一樣親熱地出門。
“嫂,今天咋想起來找我一起買菜?”
榮淑燕騎着她的小電車載着劉若梅,頭往後擡了擡,“咱今天要去做福宴呐,得商量着來,可不能重複了。”
路上不方便多說話,直到到了市區内最大的一個菜市場,停好車,劉若梅才問她,“什麼是福宴?”
榮淑燕說,“這是我老家那邊的傳統,新婚第一天,取兩家不同樣的家常四菜彙聚到新房新夫妻手上,祝他們兩相結好,蒸蒸日上的。”
劉若梅:“……這樣啊。”
盡管奇怪,可她也沒說什麼。
家常四菜即為蒸炒生炸四種,要挑一挑得費些時候,轉了一圈出來,過了一個小時了,兩家各拎了複雜的一袋子新鮮菜。
“梅啊,咱們這倆孩子,都很儉省,給他們搬家那天我看見,小婷的衣服好多都穿的很舊了,結婚也沒見她買點新的,回頭你雙休,咱倆約着去店裡看看。”
劉若梅:“可是,小婷也不一定會看得上,咱們買了她死活不穿,那也是浪費。”
榮淑燕直樂,“哪會?你生的女兒你還不知道?穿什麼都好看。”
“……”劉若梅不知道該怎麼說。
“快去吧,等到十點啊,我給小林打電話,讓他來拿一趟,比如讓他進門拿,啊,到時候我跟他說。”
劉若梅,“哎,哎。”
榮淑燕風風火火又走了。
——
蔣怡婷中午醒的。
她自從睜開眼,意識回籠,在床上裹着被子當蠶蛹,這半個小時裡,沒有一刻不覺得困的。
渾身上下都累,還有點疼。
掙紮着告訴自己其實今天下午有人要來家裡,她親愛的張舒淼寶貝晚上就要坐高鐵走了,明天一早就要上班,她隻請了三天的假。
很努力地坐了起來。
結婚的是她,收錢的是她,做人還是要有道德的。
外面晴空萬裡的,卧室門被打開。
許一林還穿着睡衣,看起來清爽,像收拾了下自己。看見她醒了,床邊一坐,倒在她羸弱的肩膀上。
“壓,死,我,了……”
蔣怡婷沒躲,隻管說。
許一林自己笑,他那麼大一隻,在她身上蹭,兩人一個不小心就又倒在床上。
隻是靜靜地躺着。
嗯……怎麼說,也是第一次做夫妻,又有點尴尬又有點害羞的。雖然什麼都幹過了。
“唉。”
許一林擡頭,“怎麼了?”
蔣怡婷看着他,突然很想笑,“沒什麼。”
他瞪她。
“好嘛,突然合法了我有點不适應。”
“……”
前天新鮮出爐的結婚證,還沒來得及細看,蔣怡婷推開他,從床頭櫃裡翻出來,坐那邊。
她頭發全散在後面,完全蓋住後背,顯得人小小的一隻,許一林撐着腦袋,就那樣看着她。
看她肩膀聳動一下,像是在笑。
他也不自覺的笑。
“哎,”她轉身過來,到他身前,“你看這照片拍的,好顯白。”
其實是這麼拍的,民政局那個工作人員特意讓他們倆去的一個新建的拍攝場地,後背的紅底不是單一的紅,有花樣,那花樣興許是反光,再配上頂光,就顯得人很白。
“你本來就很白。”許一林往那照片那看了眼,垂眸看她。
蔣怡婷沒擡頭,耳朵悄悄的紅了,結婚證後面每個字,她都仔細地看了一通。
“結婚證為什麼沒有有效期呀?”
許一林摸她的耳朵,輕輕問,“你不是學過婚姻法嗎?”
“……”蔣怡婷看他一眼,“婚姻法也沒有說為什麼呀?”
“那可能,結婚就是沒有期限的。”
蔣怡婷起來拿手機百度。
“在我國的法律體系中,結婚證并沒有有效期,也就是說,一旦取得結婚證,即确立了夫妻關系,且該關系長久有效。”
念完,她把手機扔了,重新回到原來的地方位置,看自己手裡的兩個紅本本。
動作有點大,她忍不住皺了一下眉眼。
許一林掀開被子進去,把她撈在懷裡,重複了一遍,“長久有效。”
“通過規定程序離婚的除外。”蔣怡婷微笑。
“……”
等看夠了,蔣怡婷合上,打算放回原地,被他一下子搶走,一把扔在了地上。
“……”
這是在耍脾氣啊,蔣怡婷手指他,“給我撿起來。”
許一林:“要不燒了吧?”
“不行!”
蔣怡婷一愣,一下子意會到他是個什麼意思,簡直氣笑了,“燒了不行。”
“怎麼不行?”
“我……我們以後要用到的。”她認真說,“房産證還沒辦吧,是不是?辦房産證要用結婚證的。”
“是嗎?”
“對呀,我實習的時候見過。”
半晌,他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這個床吧,一個人賴容易有負罪感,可兩個人一起,就覺得很幸福。
蔣怡婷是這麼想的。
她剛才看了時間,十一點半,距離下午兩點還有兩個半小時。
于是,兩人在床上磨蹭了半個小時。
一問他,他說剛才倆媽媽都給他打電話叫他去了一趟,早上給做了福宴,兩家轉一圈回來,他們倆這一天都不用愁吃的了,現在在外面微波爐裡熱着呢。
才知道在江南結婚,沒有離家一說,嫁女兒從來不需要掉眼淚,即便是榮淑燕那樣,遠嫁,決裂,有一天冰釋前嫌,也一樣要常常回家。
“那壞了,我想去看姥姥姥爺了。”
許一林抱着她,“什麼壞了,他們身體不适合長途坐車,咱本來就是要去的。”
“今天晚上就去吧?先去那,待上三天,然後就繞一圈,四處逛逛再回來。”
“行。”
話說完,發了會呆,蔣怡婷坐起來,拍拍他,“起吧?我去洗漱了。”
許一林勾她的腰,“哎,蔣怡婷。”
“嗯?”她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