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開始。

舞台上，祭月樂隊彈唱自己的創作曲，這首歌他們唱過無數次，早已遊刃有餘。

舞台下，觀衆數量隻占一半，但歡呼聲比以往大了好幾倍，大家彙聚在舞台前方，手忙腳亂打開手機錄像，生怕晚了一秒就拍不到淩邀互動的眼神，嘴巴喋喋不休感歎。

“天啊！淩邀之前不是說要走實力路線嗎？為了不被說媚粉，不被别有用心的人造謠，就不跟下台觀衆眼神互動，今晚怎麼回事？”

“他真的好帥啊！鉚釘手鍊好蘇！打起鼓來懶散率性！救命救命！”

“他怎麼這麼高頻率看觀衆席？！他在看誰？那雙桃花眼好深情！能不能也看看我！”

“我現在理解他為什麼不走偶像路線了，光是想想他視線落點有多魅惑就呼吸困難，别提跟他對視了！”

“啊啊啊啊！他看過來了！”

……

一時間，閃光燈四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巨星走紅毯。

其實，淩邀大部分視線落點在前排VIP區，辛京黎身上。

上台前，辛京黎說這一場演出當是對樂隊的考驗，如果觀衆反響熱烈，讓她看得到水花，那這五千萬的築夢基金，就送給祭月樂隊。

淩邀和隊員說了這件事，大家保持懷疑，畢竟是五千萬，随随便便送人？太誇張了。

但他們願意相信淩邀，所以演出用了兩百分力度，畢竟沒有人比淩邀更希望樂隊好，他也為這個樂隊犧牲了太多。

很久之前，樂隊無意得罪過東城富豪張視道，從那之後，他們每次演出，對方便請人拍攝，然後做文章，尤其挑選淩邀下手。

淩邀隻是朝觀衆席看，張視道便故意選錯位角度，說淩邀在挑選粉絲，又胡亂剪輯淩邀進入酒店的時間，請水軍頂熱搜，說淩邀睡粉。

就算淩邀否認了，也拿出了證據，但大家隻看謠言不看澄清，祭月樂隊口碑也就一落千丈。

原本淩邀并不排斥跟粉絲互動，甚至很熱情，畢竟都是來聽歌的，但這類事情太頻繁，好幾個女粉絲被他連累，被網暴，被扒出信息，又遭到各種謾罵，他很自責。

為了保護她們，淩邀在微博跟粉絲劃清界限，希望大家關注他們的作品，以後的演出不再跟底下的人互動。

這一操作，粉絲數量急劇下降，本就不多，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而今晚，淩邀的反常，把live house的氣氛推向高/潮，或許是粉絲上傳現場視頻吸引來不少觀衆，演出廳内人滿為患，肩膀擠着肩膀。

看着台上眉目俊秀的男生，辛京黎勾起嘴角。

淩邀确實有當偶像愛豆的條件，打架子鼓的時候，手臂肌肉線條流暢，手背青筋暴起，在跳躍的聚光燈下清晰可見。

或許是為了讓她看到樂隊的潛力，淩邀視線時不時落在她身上，含情脈脈的眼神看得辛京黎心花怒放。

像是定制款愛豆，穿過千萬種歡呼聲選中你的感覺，特殊待遇，看得辛京黎忍不住挑眉。

旁邊，瞧見辛京黎和淩邀眉來眼去的全過程，許展顔握拳，指甲懊悔得掐進掌心。

就不該帶辛京黎過來這裡的，要是她真看上淩邀了，他怎麼辦？

許展顔轉頭，看着辛京黎含笑的表情，他抿緊了嘴巴。

剛剛他問過辛京黎，為什麼要投資他們，她說看他們比較慘，希望能幫一把，僅此而已。

許展顔胸口沉沉，當初他和辛京黎的緣分，也是從她對他伸出援手開始的。

他喜歡這樣的她，總是願意幫助别人，不求回報，他是這樣，他的媽媽是這樣，現在淩邀又是這樣。

也正是因為她善良，大方，他才這麼喜歡她。

但……如果有情敵的話。

許展顔垂眸，看向辛京黎擺在桌子上的手。

女生的手白皙修長，指尖跟着音節一下一下點在桌面上，像是點在他的心髒上一般，充滿了誘惑力。

許展顔猶豫着，擡手，慢慢往那隻手的方向伸去。

許展顔的手骨節分明，因為洗衣做飯，皮膚有生活的痕迹，比他未谙世事的臉多了兩分男人感。

靠近辛京黎的手後，許展顔的手停在半空，定住。

不敢蓋上去。

他不确定辛京黎允不允許他這般越界。

看見她帶笑的側臉在變換的燈光裡閃着欣喜的光，似乎很滿意台上人的表演，嘴角一直沒下來，許展顔屏住呼吸，想把手收回來，卻又不肯。

他想和她牽手，想将她摟在懷裡，想吻在她額頭，告訴她等他長大了，他一定能變成她的依靠，求她不要跟别人走。

牽？不牽？

這個決定變成兩個小人，在許展顔腦子裡拉扯，他聽不到任何歡呼聲、音樂聲，隻有自己心底的博弈。

牽的話她可能會生氣。

不牽的話……

他可能會後悔，後悔自己不夠勇敢，後悔很多話沒和她說。

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許展顔重重呼出一口氣，眼神死死盯着辛京黎的手，把自己的手伸過去。

隻差了0.1秒，在他抓住她的一瞬間，鼓聲落下去，台下響起掌聲，辛京黎跟着擡起手鼓掌，并沒看到許展顔抓空的手，也沒看見他落寞的眼神。

掌心傳來一陣冷風，許展顔不可思議。

隻差一點點了，好不容易有了勇氣，難道是他們沒有緣分嗎？

他蜷了蜷手指，垂下睫毛，耳邊傳來女生的歡呼，惹得他蹙眉。

辛京黎雙手放在嘴邊朝舞台歡呼，甚至和周圍人群一樣喊着下一曲。

許展顔以為，辛京黎不愛聽這些，不愛湊這些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