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依斐露出一腦門的問号:“……你誰?”
“你開什麼玩笑?”那男孩掃了化妝間裡目瞪口呆宋一舟和楊謙,頓了頓後演技極差地道:“那個啥,我來跟你要暑假作業抄一下。”
雲依斐更疑問了,初中畢業哪來的暑假作業?
男孩急了,“哎!你跟我出來啊!”
他這一着急,雲依斐某跟休眠多年的神經猛然間亮了——額山,一個被她遺忘的初戀。
被遺忘得又多徹底呢,甚至連雲依斐上輩子死之前,統計出來的七任男友裡都沒有他。
要是有他,那死前甩了雲依斐的那人應該是第八任。
初戀男友找上門,他面前的雲依斐芯子卻已經長成了三十多歲。
太可笑了。
額山見雲依斐不動彈,直接闖進來拉她,“走,有事。”
雲依斐被他直接拉到了片場外,又回憶起為什麼這個初戀存在感那麼低。
似乎是因為初中有很多同學談戀愛,雲依斐好奇,就挑了整個年級最帥的男生表白,然後在一起。
但雲依斐怕被羅世華罵,千叮咛萬囑咐讓額山保密,誰都不要告訴。
額山很乖,真的沒說。
兩人畢業後上了不同的學校,斷聯、失聯。
雲依斐那個重高帥哥又多,碰上她戀愛腦飛速成長,她直接給人家忘得一幹二淨。
兩人連個正經的分手都沒有就結束了。
“我們村子有導演過去招募群演,讓我明天來拍,但我聽說你在,就提前過來看看。”
雲依斐一時找不出合适的态度來對他。
額山卻有點内疚:“剛才我是不是太明顯了?對不起啊,自從放假就沒見過你,一時沒忍住。”
他眉眼很有南方少數民族的特點,溝壑分明,清朗如風。隻是膚色黝黑,右耳還帶着一串沉甸甸的挂墜。
一個長相不錯的小少年在你面前低頭認錯,媽呀,這誰撐得住啊!
雲依斐直接就是一個上手。
掐掐他的臉,“沒事,下次不要再犯了。”
額山乖乖點頭,“嗯。你上了重高對嗎?那我們兩個就要分開了。”
雲依斐:“那就分手吧?”
額山那亮晶晶的眼睛立刻要哭似的蒙上一層水霧,“不要。”
雲依斐思索道:“我們約定,高中三年各自好好學習,大學你要是能考到北京的清華,我們就重新在一起。”
額山現在還處于糾結清華和北大要上哪一個的階段,壓根就不知道意味着什麼。
他重重地點頭:“那說好了!”
雲依斐微笑着道:“嗯。”
“那我們明天見!”
明天可不一定見到,額山隻是群演,雲依斐的戲份大多都是和曾琪一起,用不上他。
不過雲依斐現在着急把他打發走,便道:“好。”
額山走後,休息時間也結束了,雲依斐臨時被告知下午加拍她那場得知父親去世的戲。
她猜測可能是曾琪和鄭勉達成了什麼協議,或者那個叫“沈若海”的男人很牛逼,直接壓制了鄭勉。
雲依斐的喪父戲加在了傍晚。
殷研逃學了,跑去和同學去山裡打野雞,回家的時候挂了一身的雞毛,手上還拎着一隻死掉的野雞。
她的齊耳短發和手上死雞的雞毛一樣淩亂,走進家門時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照常聒噪地将爸爸媽媽大姐二哥全叫了一遍。
沒人理她,她怒氣沖沖地進了屋裡,這才發現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殷研小賴皮一樣,盤腿坐在家門口,臉上怒氣沖沖,就等着家人回來,好發一通脾氣。
門口有嬸子騎着自行車路過,看見殷研,急刹車停下,急躁道:“三丫!你怎麼還在這,趕緊去河邊看看你爸啊!這可是最後一面了!”
殷研不明所以,臉上帶有那股子鄉野小霸王特有的匪氣:“什麼最後一面,嬸子,你說話吉利點兒!”
嬸子拍大腿:“哎呀!你還不知道哪!趕緊跟我走,你爸淹死了!”
殷研騰得站起來,掄起胳膊朝嬸子招呼,“媽的,你咒誰呢!姑奶奶打死你!”
嬸子拿她沒轍,急得登上自行車就跑了。
殷研小拳頭握得緊緊的,恨恨地盯着人消失的方向,待在原地劇烈地喘氣。
忽然,她眼中閃了下水光,憤恨變成動搖,咬着嘴唇,拔腿朝河邊的方向跑了過去。
很短的一場戲,雲依斐跑出鏡頭之外,壓抑的哭聲已經按捺不住,凄涼而絕望,片場之人無一不動容。
宋一舟和楊謙一起迎上去,老小依靠在哥哥姐姐懷裡恸哭,讓兩人都濕潤了眼眶。
監視器前,曾琪挑眉看向鄭勉。
鄭勉不搭理她,朝着場子内喊道:“卡!再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