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海利:依斐,我這邊找到更合适的簽約人選了,已經簽約。真是不好意思,下次見面請你吃飯。】
何向野原本悸動不已的心跳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他将手機放回到雲依斐手上,還在措詞要怎麼安慰,卻徑直撞進一雙蓄滿眼淚的眼睛。
何向野心髒仿佛被紮了一下,忙把她抱進懷裡。
胸口的布料被浸濕,冰涼的淚珠一點點侵入内部,雲依斐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身子也一動不動。
何向野給她手裡塞了張紙,雲依斐接過後擦了下臉,又繼續不出聲。
她現在其實有點迷茫。
簽公司是她一直在認真挑選認真期待的事情,她為此等待過、努力過、掙紮過。
她能接受不好的結果。
但絕不是這種給了她希望又讓她絕望的方式。
她前腳和曾琪和羅世華說完好消息,又跟喜歡的人一起出來慶祝,後腳就讓她從天堂跌入谷底。
這是在懲罰她半場開香槟嗎?
雲依斐真的很難過,哭到最後鼻子已經無法呼吸了,隻能半張着嘴抽抽噎噎,把紙巾按在鼻子上防止在何向野面前丢臉。
何向野心疼又不忍,“别哭了,後面公司來學校挑人的機會還有很多,也有影視劇會來學校試鏡,以你的條件會有機會的。”
雲依斐搖搖頭,“我、我等不及了,我都兩年沒正經進組了,我想賺錢想得快瘋了。”
何向野一下子破功,“你着急用錢我可以給你。”
雲依斐甕聲甕氣:“才不要,我就要用自己賺的。而且也不完全是錢……我就是想進組。那種演戲時候像靈魂出竅一樣,很爽的感覺,你明白嗎?”
雲依斐無法用語言描述演戲時那種幸福感滿足感。
或許是因為她本來就情感豐富、共情能力太強,平日裡看見老人翻垃圾桶被打會難過、遇到一家人在公園散步會幸福得想流淚、耍手機看到女性被家暴她甚至能心髒一抽一抽的疼……
她能共情理解世上的每一個人,偏偏作為自己、作為雲依斐時,她極其不會處理情緒。
争取機會時的壓力、差點被孤立的心驚膽戰、與朋友分離的不舍,獨自在京的孤獨……這些情緒并非不存在。
隻是雲依斐習慣将它們藏起來。
而這些積壓的——興奮、快樂、悲傷、憐憫等等等等所有的情感,都需要一個合理的渠道讓她發洩。
如果說經曆一天等于在她的心靈上纏一根繩子,那演戲那種抽離靈魂盡情釋放情感的痛快就是一次對心靈的解綁。
這是戀愛也無法代替的東西。
雲依斐前世高中時候想談戀愛想的幾乎瘋掉,今生卻能一直忍下來,完全是因為她在其間有兩次沉浸角色的經曆。
不然她絕對會走上前世的老路。
雲依斐的感受無法言說,何向野卻是聽懂了,“小小年紀,劇沒拍兩部,倒是有戲瘾了。”
雲依斐破涕為笑,“對,就是戲瘾吧。”
不過那笑意也隻是一閃而過,她再次低迷下來:“現在完了,沒簽上,還得繼續等。”
“一定會有屬于你的機會的。”何向野看了看周圍後起身,“我去打個電話,你在這裡等着,哪都别去。”
雲依斐悶悶不樂:“給誰打電話?”
何向野摸摸她的頭,“給你問問有沒有進組的機會啊。”
難道是《星月殺》??
雲依斐心底的一片荒蕪瞬間冒出無數嫩芽。
這何向野也太靠譜了,女朋友遇到問題他立馬就幫着想解決方案!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何向野一通電話打了将近二十分鐘,回來的時候臉上帶着些許歉意,“沒能确定下來,還有要協調。”
雲依斐感動得一塌糊塗,抱住他的腰,“已經很好了,謝謝你。”
可能是老天爺看她在學校學的東西還不夠多,希望她好好精練演技後再進組吧。
這樣也好,說不定下次進組她就能一鳴驚人了呢!
萬物發生皆有利于我嘛。
何向野碰了下她的嘴角,“既然不開心,不如去喝酒?”
雲依斐強裝出來的假笑立刻消失了,“剛在一起就帶我去喝酒,學長,你沒安好心。”
何向野失笑,“想什麼呢,我發誓不會趁人之危,宵禁之間把你送回宿舍。”
他起身,向雲依斐伸出手。
雲依借着他的力道起身,悶聲嘟囔:“我才不怕你趁人之危——我才是要趁人之危的那個。”
酒吧内流淌出輕緩和煦的音樂,雲依斐生疏地探頭,左顧右盼:“從沒見過這樣的酒吧。”
何向野輕笑,“說得你見過很多酒吧一樣。”
雲依斐尴尬一笑,“電視上見過。”
她前世是酒吧的常客,因蹦迪時身體極不協調,還喜歡到最中間,被稱作絕命舞姬。
畢竟前世她前三十年都沒演過戲,總得有個發洩情緒的方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