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爾臉頰騰地通紅,燙得陸歧真指尖跟着熱,他訝然望去,見她咬着嘴唇,揪住他袖口的手帶力往下一拉。
覆住雙眼的手滑下。
千秋爾耷拉眉眼,略顯愧疚地瞧着他:“是我言而無信,第一晚就說要等你,但等了六七日就又催你了。”
陸歧真輕輕呼了口氣。
——終于将色貓安撫住。
他擡手斟茶,遞她一杯:“無妨,是族群風俗不同,爾爾能理解我已然很好。”
千秋爾接過茶慢吞吞抿了口,擡眼見身側男子人如美玉,绯紅的唇瓣印上茶盞。
就連随意喝茶,都這般風度翩翩。
唉。
“我族定情當晚确實會情親意熱一番,但不僅是風俗,”千秋爾牙齒磕了磕茶杯,直述道,“還因我太想要你了。”
“咳咳咳...”飲茶的陸歧真低頭嗆咳起來,臉色漲紅。
千秋爾摸過他嘴角水漬,驚問:“安安,你沒事吧?”
“咳咳咳。”陸歧真被嗆得喉間發癢,擺擺手,心想得趕緊岔開這話題,便微笑一擡眼,看向她桌上的幾張紙,“爾爾方才在作甚?”
千秋爾拿起最上面一張,肩膀與他相抵,嗅聞他身上怡人的清香——真是随時随地都要與他肢體相觸。
她道:“這是縫魂圖,還差一些便可完成。”
陸歧真聽她說起過盟主之事,含笑颔首:“爾爾很是心善。”
“你喜歡就好。”千秋爾倒向他肩頭,捏着下張紙時猶疑了會,将手與他合握才緩緩抽出紙張,“這是...穢氣淨化的嘗試對策。”
陸歧真身形凝滞。
千秋爾察覺他的僵硬,擡手去摸他臉頰,道:“安安,我們一定會有法子的。”
“...嗯。”
千秋爾摩挲的指尖頓了下,問:“安安,你如今願意告訴我,是誰嗎?”
是誰害你如此。
陸歧真不适應這連番的親昵,溫柔拉下她的手,笑道:“我也在找那人。”
千秋爾順勢盯住他:“那你想告訴我,發生何事嗎?”
陸歧真垂下眼簾,沉默片刻,勉笑擡眸:“暫且不。”
千秋爾無半分失落,甚至也無驚異,她反而一笑,眼底水汪汪的柔軟:“但你當真遇着難處,會告知我,對不對?”
風中桂花香散漫而來,陸歧真呼吸間隻覺鼻腔溢散幽甜,他看着她,有半瞬失神,唇瓣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隻好略一颔首。
“這就沒事了!”千秋爾燦然一笑,轉頭收好桌上紙張。
她撿起水晶糕喜滋滋塞入嘴裡,又歪過身喂陸歧真一塊,看他溫順張開優美的唇,忙搖頭散去腦中旖旎。
——她可不能再吓到正經的安安了。
陸歧真含笑嚼動糕點,千秋爾笑眯眯瞧他,忽而傾身去将他嘴邊渣滓用指腹撚起,便要舔去。
“诶,爾爾。”陸歧真擡手攔她,扯了帕子替她擦淨手指。
千秋爾雙眼清濛看他擦自己的手,秋光中公子低眉,側臉白皙,呵氣如蘭。
千秋爾張張嘴又閉上,舌尖舔過尖牙再啟唇,又閉合,最終咬了咬發癢的唇瓣,壓抑心底躁動。
陸歧真擦好她的手,後撤坐了回去。
他垂額疊帕,面色平靜,幾縷烏發從肩膀滑落,更襯得人面如花,靜美典雅。
——他怎麼可能沒注意她餓狼吞食般的眼神。
真夠苦惱,不知她一天到晚怎麼對自己...這麼有欲.望。
千秋爾撓撓手心,終究耐不住這躁動突然一下站起身!
她動作太過突兀,陸歧真小小驚吓了下,看她的神情就像怕她獸性大發似的。
對上陸歧真的眼,千秋爾咳了兩聲道:“我去百聞閣轉悠轉悠。”
自無音寺回來後,千秋爾便買了百聞報頭條,将無音寺現世的消息擴散,還親自撰稿大肆渲染無音寺的神迹,惹得衆人慕名參拜。
千秋爾每晚用膳後都會去百聞閣轉兩圈,那裡人流熙攘,她抖抖耳朵就能聽見許多奇談異聞。
她還聽聞白衣堂被滅後,真相衆口紛纭,如今主事的是事發當日與堂主一衆親信弟子一同消失的,大師兄白岚。
她終日樂得去人多之地,聽烏泱泱的密集信息。陸歧真則恰恰相反,他雖處事大方得體,卻是個喜靜的清淨性子,因此從不與她同去。
陸歧真颔首一笑:“好。”
千秋爾俯身抱了抱他,便後退直接翻過圍欄從七樓一躍而下,踏着樹梢一陣風似的離去了。
她前腳才走,陸歧真臉色倏沉,拍拍袖口又扯了扯衣領,隻覺渾身不爽。他正欲起身洗漱換衣,眼睫才擡起,便微眯眼望向房梁處。
“回來了。”
暗影中,那人輪廓模糊,低聲答:“是的,主人。”
“她現在如何。”
“尚在丹楓家中,甚少出門。”
陸歧真輕啧了聲,修長的指尖捏過茶盞,姑且倒出清香的茶水沖過手心,聊勝于無地洗去皮膚上屬于她人的氣息。
他靜了靜,道:“待她成婚後再動手。”
“是。”那暗影沉穩應聲,隻是尾音稍顯猶疑。
“怎麼了?”陸歧真敏銳察覺,望了過去。
“主人,沒什麼大事,就是,咳,您...咳,好久沒回家了。”那人仿佛也不适應說這類話,稍顯羞赧地連連低咳,一掃方才的幹練。
陸歧真被逗笑,彎彎眼角,語氣中難得聽出爽快:“告訴她,我再過兩日就回去。”
他頓了頓,補充,“中秋與你們一同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