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這麼看過哪個人……
是誰啊?
他基本隻有小聞和慕容潇兩個朋友,但肯定不是這兩人。是在學校看過的嗎……也不是那八個人啊……
又忘記了嗎?
不對,他很确定,不是這些他能叫出名字的人。他想不起來那個人的名字,甚至記不起來那個人的臉……隻是,心中有種無法忽略的感覺,那個人很重要。
但他忘記了。
他十歲被林哥從地牢救回月魑,從此被月魑傾力培養,在月魑長大。十歲前的生活,他毫無記憶。
也許就是那段記憶裡出現過的人吧,比如,他的家人?
林哥花了兩年幫他找到家人,沒有一個還活着。淩衣對死人沒法投入感情,頭腦随着這個念頭恢複了清晰。
不管以前覺得是多重要的人,現在對方多半也已經死了,他沒必要非得想起來不可。
隻要眼前的甄平安還活着就好了……
小貓緊貼少年的臉頰趴下,毛茸茸的體溫慢慢傳到少年冰冷的臉上。過了很久對方才擡起手,極其緩慢吃力地摸了摸貓。
每一次觸碰淩衣都心弦微顫,屏住呼吸,直到對方的手下一次落在身上才敢松口氣,知道對方還沒死。
他屏息,深呼吸了一夜,甄平安總算是挺過來了。
估計那些人也沒敢下死手,畢竟一個白天大喊冤枉、屈打成招的人當晚就死在監獄,黑幕也太明顯了。
第二天,已經有不少記者一類的人物過來探監,采訪。鏡頭面前,甄平安暢所欲言,一遍一遍重申他那晚做了什麼,根本沒法殺人。
事情好像真的迎來了轉機。雖然壓根沒有傳說中的龍傲天出手相救……這家夥果然是騙他的。
不過,隻要能活着出去,淩衣就不跟這笨蛋計較了。
飯點附近也有記者進來,甄平安的一日三餐也能保證了。連傷口也得到了治療——雖然隻治療了臉上那部分。
淩衣做夢都夢到下一秒大群民衆義憤填膺地沖進來,解救甄平安,為他鳴不平,押着那幾個壞警察在他面前下跪道歉……但現實總歸是骨感的,得一步一步慢慢來。
事實上,也不算慢了。
第三天傍晚,就有律師過來了。
“您好,甄先生,我是您的辯護律師,您的事迹真是太可憐了。”
男人一身銀灰西裝,戴着茶色眼鏡,夾着公文包。雖然面相和坐姿都讓淩衣有種本能的厭惡感,但是……至少是個律師!至少已經有律師聽說了甄平安的事,并且主動過來幫忙!
他高興,甄平安更是如見救星,一下扒在了鐵欄杆上,眼底放光:“您是律師?貴姓啊?您是看到我的報道主動來替我辯護的嗎?真的太謝謝您了,我——”
“免貴,姓劉。”律師懶洋洋答,走到了他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腦袋擋住了射向甄平安的白光。
忽然一刹,那種厭惡感凝實為針。
淩衣不受控制朝對方地呲牙,還沒來得及拽住甄平安的袖子讓他後退,對方的手先一步掐住了甄平安的下巴。
不算用力,而是種捏着玩物的姿态。是不需要用力,也知道對方根本逃不掉的絕對欺壓。
甄平安的喜悅轉為驚慌:“你這是……”
“對對對,就是這種怕得要死的表情。”男人擡起另一隻手輕輕拍着甄平安的臉,肥厚如腸的嘴唇露出一抹惡心黏膩的笑:“我可太喜歡了。”
甄平安嘴唇哆嗦,強撐出笑:“你,你說什麼呢劉律師,你不是……不是來替我辯護的嗎……”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像被他的話逗樂一般哈哈大笑,手重重拍在甄平安臉上,肉蟲一樣的嘴唇貼到甄平安耳上:“可憐蟲,老子今天特地來讓你死個明白。下輩子送餐早點送,免得被什麼小心眼的人記住了……選倒黴蛋的時候,就剛好被選上了。”
“聽、懂、了、嗎?”
咔嚓——
男人松開了手,甄平安捂住了下巴。
裂了……骨頭被捏碎了……
男人推了甄平安一把,潇灑轉身。
甄平安連退幾步也沒穩住,痛得跌坐在地,但又喊不出聲。
小貓急忙跳上甄平安的膝蓋,對方雙手捂着下巴,五官微微扭曲。但在睜眼看向淩衣的時候,眼角眉梢似乎仍染着笑意。
“别擔心……”
擔心?還擔心什麼?
這下徹底死心了啊!!
普通人不可能沒發力就把人的下颚骨骼捏碎,那混蛋有靈神!這就是為什麼,甄平安永遠甩不開這口黑鍋!
小貓猛然轉身,沖向牢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