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男生搶答道：“是遇到破産之類的變故了吧？”

“破産？”甄平安忍不住被逗笑，搖搖頭：“我是孤兒，本來就一無所有，哪能破産啊。”

孤兒？

幾人的神情變了變。

“那你後來去幹什麼了？”

“還是在打工啊。不過被開了……不然也不會大半夜在街上晃，然後遇到那種事了。”

“你不是說你是在去看日出的路上被打劫的嗎？”

“因為被開了沒有地方住所以才想到去看日出的嘛……”

打工。

被開。

沒有地方住。

這種時候想着去看日出？？

幾人的臉色變幻堪稱精彩。

“哈哈……那還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甄同學真是有福之人！”

幾人交換了下複雜難言的目光，幹不完的活似乎也一下子幹完了，和甄平安客套兩句，留下明天一定要去社團報道的叮囑，告辭。

“就走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好的，明天見！”

甄平安也客套了兩句，關上房門。

淩衣懸着的心緩緩落了下來。

要是他又彎腰低頭來聲“下次惠顧”，淩衣發誓會打爆他的頭。

宿舍隻有甄平安一個人住，但是标準的四人間。空間狹小，設施簡陋，一股子貧寒的味道。

唯一讓房間顯得不那麼寒酸的裝飾，還都是上任房主留下的蝴蝶結，蕾絲邊，毛絨小熊……

甄平安看了一圈屋内，沒有洗漱用品。他自己當然也沒帶——本來是可以從列車上薅的，但他走的時候隻顧着拿吃的。

看了眼時間，好死不死，22：01。

猶豫一會，他從薅的零食裡選了幾個蘋果，開門去找308的人。

隻不過，他甚至還沒有站到308門前，就頓住了動作。

“搞什麼……還以為是什麼香饽饽，搞半天就是個端盤子的，運氣這麼好遇到葉部長，媽的。”

門内傳出語氣激動、不大清晰的議論聲。

“葉部長也真是心善，把這種人送上來。還真是鯉魚躍龍門啊！”

另一個人情緒沒那麼激動，陰陽怪氣的吐字字字清晰。

“那我們到底要不要拉他入社啊？和我們精英社格格不入……”

第三個人發牢騷。

“别了吧？窮就算了還是個醜b，一想到每天去社團要見到這麼個人就想退社……”

“靠！那老子剛才的桌子不白擦了？”

“臉是小問題，可以讓他戴面具。葉部長推薦他肯定是有原因的……家世不行外貌不行，說不定能力……”

“得了吧您嘞！你沒看到他剛才開門？拿個鑰匙都費勁，大半夜被開了想着去看日出，估計腦子也有點毛病。”

“那……總不可能……”

聲音逐漸減弱，讨論似乎陷入了僵局。

“運氣！他這人運氣特好啊！沒發現嗎？”突然，一個人激動道：“這麼多學生，你們說，哪個有他運氣好？剛好就那天晚上被開了，剛好腦子進水了想着去看日出，剛好就被扯進兇殺案，剛好遇上葉部長破天荒地親自去調查一個一層案件，還他媽剛好在他死前一秒趕到了——劇本都沒人信！”

那不是因為甄平安一直在給血蝕報信嗎！而且葉沉舟推薦他是因為他察覺了異樣并及時報信，他被扯進兇殺案是純粹倒黴好嗎！

該死，原以為有了葉沉舟的推薦甄平安能安生待着，沒想到這破學校這麼多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混蛋！

淩衣聽得直冒火，又不能發作，喵一聲都不行。擡頭想安慰下笨蛋，卻隻看到一張笑臉。

不算明顯的笑，唇角隻是微微翹起。

但整張臉，似乎都浸潤在一種陰郁玩味的笑意中。

尤其是眼睛。

“……所以呢？運氣好？讓他去買彩票？”

“先拉進來。”說甄平安運氣好的男生沉吟道：“正好社裡不是有個垃圾本嗎，事多錢少沒挑戰性，沒人去，讓他進去湊人頭。要是他能在垃圾本裡撿到寶……”

“萬一不能呢？”

“那就把他也當垃圾呗。”

門内爆發出哄堂大笑，算作議論的結語。甄平安擡手輕輕敲門，不知何時起，那張臉恢複了憨厚呆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