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平安十分自來熟地和村民兩口子攀談,談完又出去溜達,俨然一個放假回村的學生,沒有絲毫外來客的拘謹自覺。
連吃完的橘子皮也就那麼随手一丢。
沒素質!
小貓跳下甄平安的胳膊,在橘子皮旁邊喵喵斥責。甄平安孺子可教,乖乖将皮一瓣一瓣撿了起來,找個機會,丢進了别人喂豬的槽裡。
太陽很好,村中景緻也不錯,怪的是一路上都沒見到多少人,見到的也都在打牌,不管男女老少。
在淩衣的印象裡,這種地處偏僻的小山村裡,年輕人應該挺少見。靠近年底這段時間,村民應該都很忙。
甄平安差不多溜達了一圈,又看見一棵大銀杏樹下擺了幾桌打牌的人,興緻勃勃加入進去。起先隻是在旁觀戰嗑瓜子,和人說了兩句,自己坐到了牌桌上。
淩衣有種不好的預感。
幾分鐘後,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赢了。
果然……
和燕絕一樣……在知道規則的遊戲上從來不會輸……
又和燕絕一樣嗎……
心髒砰砰直跳起來。
觀戰兩局後,淩衣漸漸放心了。
甄平安作弊做得也忒明顯了。
也就這些老家夥看不出來。
不一樣不一樣,燕絕作弊誰都抓不住。要不是他自己承認,淩衣甚至可能一直認為他是運氣好。
淩衣不喜歡作弊。
但在牌局上當面拆穿,他又怕這些輸急眼的大爺大媽把甄平安亂棍打死。思考一二,跳下了甄平安的膝蓋。
眼不見為淨。
他自己去一邊玩。
“小貓君,别亂跑哦。”甄平安沒有起身,隻是囑咐道:“玩會就回來。”
才不要。
你玩會去找我。
貓甩甩尾巴表示拒絕,沿着鄉間小道小跑離開。他也不知道能去哪裡玩……
貓能玩什麼呢?
淩衣陷入了沉思。
别提做貓了,做人的時候他也很少玩。玩的記憶也很不愉快……和慕容潇摘荷花,因為對方非要比試誰摘得多摘得好看,船裂了,兩個人都成了落湯雞,一路互罵一路遊回去。
和燕絕玩牌,總是輸,被對方下奇怪的命令去做丢臉的事。
和大家一起玩遊戲,不是和隊友慕容潇互相指責,就是跟慕容潇一起被燕絕耍的團團轉,然後再互相埋怨:都怪你!
……
總之,都是很讨厭的記憶。
而且,現在也玩不了那些東西……
“喵。”
淩衣腳步一頓,難以置信地看向聲源。
一隻小三花盯着他,目光熱情好奇。
“喵。”
對方又叫了一聲,走近一步。
這是在幹什麼……為什麼都變成貓了還是聽不懂貓叫什麼意思啊……該怎麼回答啊……
淩衣變貓以來第一次這麼手足無措。
“喵。”
小三花步步逼近,輕輕碰了碰小黑貓的鼻尖。
這這這……這算是打招呼的意思吧?淩衣風中淩亂,試探着“喵?”了一聲。
很輕,很夾,惡心得淩衣想吐。
小三花翹起了尾巴。
淩衣想起以前喂流浪貓的時候它們也會豎起尾巴湊過來,應該是表達友好吧……于是也豎起了尾巴。
耳朵好燙。
可惡,好尴尬。
小三花喵喵叫着往前走,淩衣想往相反的方向逃跑。但對方回頭,又沖他叫了一聲。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跟上來呀。
淩衣一點都不想跟上去。
但小三花的目光純真熱情,他又不忍心掃興,硬着頭皮小跑起來。
心裡祈禱這三花可别是貓販子。
對方領着他跑到了一處草地上,草地上立了架木秋千。三花貓輕車熟路地跳了上去,低頭沖淩衣喵了一聲。
身為人,淩衣不用這聲貓叫也明白對方的意思——
幫它推。
秋千就是兩根麻繩系着一塊木闆,木闆右側垂下來一根繩子。淩衣咬住繩,往前拉,跑出一小段距離,松嘴。
秋千蕩起。
貓抓不了秋千兩旁的麻繩,沒法固定位置,所以淩衣跑出的距離很短,以免把三花甩下來。
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
隻用等一小會,就能輪到他了。
三花很講道理,蕩了一輪自覺跳下,咬住繩子,讓淩衣上去玩。
兩隻小貓輪換着玩了很久,正當淩衣逐漸上頭,三花忽然松開了嘴裡的繩子。擡起頭,沖他連連慘叫。
淩衣:?
一秒後,雄渾的狗吠輕易蓋過了三花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