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承允道:“他出山了?”
他是怎麼看自己怎麼不爽,就連成婚當天都是病恹恹的,後來是一次也不願意見。
“大人,這…”
飛絮有些猶豫,他深知他們二人不和,大人這不是往槍口上撞。
嚴承允合上泛黃的書卷,目光寒涼,不似有一點感情。
“這什麼這,柳斌和他們又不是一路的,他隻是無法接受改變祖制罷了。”
柳斌正一身素衣和不少官員在翰林院門口靜坐抗議。
忽然一小厮繞到他身邊,輕輕說了句:“太師得了上好的密雲龍團,請大人過去品啜。”
柳斌自然知道他想幹什麼,隻是閉着眼睛不理睬。
小厮假裝沒看見,繼續道:“這密雲龍團可是官家禦賜之物,大人不想給我們大人面子,總得給官家面子。”
柳斌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想聽他分辨幾句。
“你可知考卷對于個人的字迹多麼重要,你又怎能保證,那些翰林進士在謄錄的時候一點差錯都不出?”
“您先别着急,把這茶給品了。”
柳斌無奈喝了一口。
“嶽父大人,這卷子上面姓名籍貫,寫得清清楚楚,就連小名都寫在上面,閱卷的時候有多少水分,你我心知肚明。”
柳斌被他一聲嶽父大人說得起雞皮疙瘩,這小子以前對自己狂得很,如今這麼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真叫人不适。
“門閥門第,應該被打破,科舉是有才之人能夠出頭的唯一一條路了。嶽父縱使不喜歡我,也不該拿廣大考生的一輩子開玩笑。”
“你反正有理。”
“嶽父大人,我以祖上百年起誓,平日裡縱使百種心計,但在春闱這樣選拔官員的重大事件上我絕無過一點偏私。如今皇帝年幼,各種發條法令受到門閥權貴的阻礙,外域胡兵緊盯,正是我大宋百廢待興,急需人才的時候。”
柳斌也被他如此行禮給吓到了。
他此番言論誠懇,回想起他這些年做的事,縱使黨争不休,但是在官家的課業确實勤勤勉,還支持自己主持過好幾次史書修訂,在學問上也有真本事在。
“你起來吧,我姑且信你一回,但是我女兒的事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我無論說什麼都是狡辯,我會用實際證明的。”
“什麼時候把你這沾了墨的衣服洗幹淨再說。”
柳斌不願在和他多說,甩了甩袖子。
這時門被打開,柳竹蘊走了進來。
她本想去書房把花瓶裡的開敗的花換了,再順手拿幾本書看看。
一看堂上做的人是自己爹,就連一向不可一世的嚴承允都乖巧了,溫溫順順站在一邊。
柳竹蘊腳步一頓,愣在原地,條件反射式從嘴裡吐出一個字。
“爹……”
柳斌氣得眉頭倒豎,“你……你!你們家的規矩就是這樣的!”
柳竹蘊噗通一聲立刻跪下。
“你進你官人的書房一不敲門二不通傳,今日是我在,萬一有外男在怎麼辦?走路這般懶散,出嫁沒幾天家裡的規矩全忘了!”
嫁給壞人就算了,怎麼好好的,把人都帶壞了。
柳竹蘊呆呆看着地闆,雙手抓着衣袖瑟瑟發抖。
果然一看見她就要抓規矩!
他爹怎麼會來了。來了都沒人通報她一下,她必然躲在房裡不出門了。
“還杵在這裡幹什麼?去祠堂跪着。跪不滿兩個時辰不許出來。”
此言一出,柳竹蘊在心裡猛歎一口氣,怎麼又要罰跪了。
“嶽父大人,都是我的錯,家中并無這些規矩。”
飛絮有些遲疑,再次确認道: “夫人真得跪?”
“我若對她驕縱,他隻會覺得我治家不嚴,給她換個厚墊子。”
“是。”
“算了,兩個時辰未免太長了些,一個時辰過些就去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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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身邊的大太監曹平随後來到翰林院。
官員見了曹平,就是心裡再看不起這個閹人,也要給他幾分薄面。
曹平環視四周,道:“官家說了,這次的謄錄要求都是他主動提出了,誰不想批卷大可回去,不過以後就再也不用上朝了。想批的大人可以開始了。”
曹平丢下這句話,便趾高氣揚走了。留下十幾個翰林面面相觑。
他們也拿不定主意,以為之前隻是嚴承允的提議,但是現在看來官家的态度很是強硬。
幾個品級小一點的,圍到劉嘉祥身邊,打探消息。
劉嘉祥隻得甩甩手:“算了,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