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哪裡?”
郓王帶着幾分看好戲的臉色道:“啧,嚴大人還真是擔心自己的妻子,才這會兒不見就急成這樣了?”
嚴承允回過頭看了趙州一眼,那眼神冷漠至極,似乎有把刀子在指着他。
趙州立刻住了嘴,背後一陣冷汗。
劉嘉祥道:“在宮中丢了人這可不是小事。”
郓王道:“是啊,不如我們一起派人幫大人找找。”
嚴承允道:“這是下官的家事,就不勞郓王殿下多費心了。”
郓王不依不饒,“這怎麼是小事呢,這可是在皇城,居然人找不到了,威脅到官家和大娘娘的安危怎麼辦?勢必得一起去。”
就在郓王的撺掇下,衆人還是搜羅起來。
見一偏殿,此時居然還有燭火閃爍。
嚴承允正準備推門進去,郓王橫在他面前,一臉的壞笑道:“嚴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嚴承允推開了他,門被打開,隻看見高旻言一人站在屋裡,十分驚恐地看着破門而入的兩人。
四周一切如常,并無第二個人在。
高旻言立刻下跪:“參加郓王殿下,參加嚴大人。”
郓王一臉疑惑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高旻言有些莫名其妙地擡起頭:“一直都隻有我一個人,殿下是覺得還應該有誰?”
郓王心中不悅,這個高旻言看着潇灑風流,說話也不謹慎,再加上人年輕俊俏,正适合拿來構陷,沒想到他比自己想象的要聰明些。
難不成臨時把人藏起來了。
他話鋒一轉:“我的意思是,你怎麼在這?”
高旻言看着有些昏昏沉沉的,隻得如實道:“有個侍女和我說,是官家要見我。”
郓王道:“官家為何莫名其妙要見你一個探花,真是滿嘴扯謊,來人給我搜。”
高旻言這下慌了,背後一陣冷汗,道:“殿下,這真的隻有我一個人。”
郓王可不理會高旻言,萬事俱備,隻要把柳竹蘊從這間屋子裡找出來,他今日便可以坐實了紅杏出牆。
到時候風言風語就會傳遍整個汴京。
嚴承允厲聲道:“誰敢搜。”
音量不大,但卻十分威嚴。和平日裡說話永遠一個感情音調比起來,這句話着實可怖。
四周的宮人立刻呆滞住,沒有一個人敢行動一步。
郓王轉向嚴承允:“嚴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明擺了是探花郎在面見什麼人,為何不讓我搜了?”
“嚴大人你是不想搜呢?還是不敢搜?”
高旻言已經滿頭是汗,一動不動跪在地上,怎麼自己就這麼倒黴,好不容易高中來參加個曲宴,怎麼卷入郓王和太師鬥法了。
今日結束,他還有活路嗎?
嚴承允走進了郓王幾步,冷飕飕地看着他,這一眼看不出任何感情,隻是他平日裡常有的表情,可郓王竟然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
嚴承允揚起手打了郓王一巴掌。
所有人被他的舉止吓到呆滞。
“嚴承允,你打我?我是王爺啊,你打我!”
話還沒說完,嚴承允又一巴掌扇在趙州身上,他整個人都沒站穩直接倒在地上。
“你……你反了你!”
圍觀的侍女内監侍衛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地上跪着的高旻言更是呼吸都不敢大聲。
早就聽說嚴承允深受官家和大娘娘的寵愛,在朝堂上仗勢欺人為所欲為。
居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要是被他誤解了什麼,下一個被打的豈不是自己了,他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在心裡祈禱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一定要保佑他平安無事啊!
嚴承允拎起趙州的衣襟,就往宮殿外面拖去。
趙州毫無招架之力,嘴裡一邊罵人一邊詛咒。
不過他怎麼也想不到嚴承允這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讀書人力氣這麼大。
“嚴承允你完了,馬上官家來了,你侮辱親王,僭越禮制,你完了!官家一定會把你抽筋扒皮,流放去窮鄉僻壤,這輩子都回不了汴京!”
“你以為你是文官了不起,你竟然敢打我?我是親王!我是親王!”
聽到他的狠話,嚴承允停下了腳步,對着他道:“好啊,我倒要看看等官家來了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到時候是我宮闱喧鬧判得重還是你操弄春闱,結黨營私,意欲謀反判得重?”
郓王一愣,“你什麼意思?你血口噴人!”
“所有人信件,之前翻閱的筆記證據,以及彭文山是領養的,你給他親生母親一萬兩銀子養老的證據我手裡都有,你覺得你最後到了官家面前能解釋嗎?”
“本來還想多留你小命幾天,可你是嫌自己命太長偏要一頭撞上來,那就由不得你了。”
嚴承允一腳将郓王踢進了偏殿外的一方池塘裡。
郓王那略有些肥碩的身子掉在池子裡,頓時,噗通一聲巨響,水花四濺,圍觀的宮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快到立夏了,但是這晚夜池子的水依舊涼飕飕的,郓王一進去就覺得寒冰刺骨,他又不會水,在池子裡和隻青蛙一樣撲騰。
踹下水的時候郓王還不忘大罵一句:“嚴承允你會遭到報應的!”
“我要是信因果報應,也沒有今時今日了,蠢貨。”
禁軍首領司宏深過來道:“大人,這……”
畢竟是親王,總不能真的在宮裡就把他殺了吧?
“讓他撲騰一會兒,半死不活的時候撈起來,然後請太醫醫治。”
“是。”
嚴承允走回殿内。
高旻言還跪在地上,膝蓋都酸澀地很,但他此刻神情緊繃,連酸痛都感受不到。
嚴承允冷冷道:“在哪?”
高旻言依舊垂着腦袋,一句話也不敢說,伸出手指向側方。
嚴承允走過去,掀開被子,果然埋在下面睡得正香的柳竹蘊。
她勻速地呼吸着,仿佛在做了一個久違的美夢。衣服都有些松散,頭上戴着的玉冠和各種華美的裝飾都散亂了。
嚴承允一時有些無語,剛剛差點出大事,結果本人睡得正香。
他攔腰抱起,上了車,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