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蘊一愣,察覺他的語氣中似有不悅,成婚至今還未從他嘴裡聽到這樣愠怒的話語。她有些憤憤,心想至于嗎?
算了,反正高旻言經常到府上來,到時候叫他一聲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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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竹蘊把梅嫣叫到家中。
柳梅嫣知道今天在宴會上給姐姐丢臉了,有些愧疚道:“姐姐,以後這種集會我都不去了。”
“這怎麼又是你的錯?為何以後都不去了?”
柳竹蘊道:“不過你就别想着齊國公了,這個男的就品德有問題,你若是不想嫁給舉子,你看高旻言如何?”
柳梅嫣心想,是之前的探花,長得也是容顔俊秀,若非如此也不會當上探花。
他之前護駕有功,又是嚴大人的門生,未來前途無量。
想到這裡她便紅了臉垂下了頭,羞怯道:“都聽姐姐安排。”
柳竹蘊道:“好的,到時候你在屏風後面相看便是,他若是願意主動提親自然是極好的,他若是不願意,我們再找别人。”
高旻言來嚴承允府上不可謂不積極。
這天他剛剛彙報完工作,又喝了些茶,便準備回去了。
沉綠悄悄走到他身邊道:“我家夫人想見下大人,有話與大人說。”
高旻言遲疑了片刻,垂頭道:“這恐怕不妥,勞煩姑娘回了大娘子,下官也該回去了。”
沉綠一下急了。
這事還和她家二姑娘有關呢?她可不能把好事給壞了,用着央求的語氣道:“夫人有請,還請大人去一趟吧!”
高旻言有些猶豫,看沉綠焦急的模樣,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便跟着去側廳見了柳竹蘊。
數月未見,堂上之人姿容不減當時,他隻瞟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迅速把頭低下。
柳竹蘊道:“大人至今未娶,可是有什麼打算?”
高旻言愣了愣,如實道:“婚姻大事需和家嚴家慈商量,更何況小人現在實在沒有婚配的想法。”
柳竹蘊不解 “這是為何?”
高旻言道:“我若說眼裡隻有建功立業,夫人肯定不信。我有心魔在身,無法排遣,無論如何都想等到徹底忘記,不然,對别人實在是一種傷害。”
“啊……”
柳竹蘊沒有料到他會這麼說,有些不知所措。
“你這是什麼意思?”
“夫人不要再問了。”
自在茶寮一别,高旻言本來沒有什麼反應,可午夜夢回的時候常常想起這些事情來。
為嚴承允做内應,投靠逆賊門下,一是為了自己的遠大前程,還有一點說不出道不明的,他也不敢承認的,便是為了她那一杯點綴了梅花的茶。
高旻言起身行禮道:“夫人若是沒什麼事的話,下官先告退了。”
柳竹梅嫣本見高旻言,鳳眼狹長,面若冠玉,有天人之姿。
據說探花都是姿容最好的那個,果然不是唬人。
可她一聽了高旻言說的話,忽然懂了些什麼,
姐姐長得漂亮,又負才氣,從小到大她身邊都圍着無數人,她可以輕而易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柳竹蘊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做局,她也沒想到個高旻言回是這樣的回答,現在該如何是好。
“這談婚論嫁本來就要雙方意願,既然他還不着急成婚就算了吧。”
柳梅嫣道:“高大人有心上人這也是不巧,姐姐已經為我辛苦操勞這麼多了,我心中非常感激姐姐。。”
柳竹蘊眉宇間凝着絲絲不安,道:“你說真的嗎?可是那崔連是什麼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梅嫣道:“這真的重要嗎?”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薛茜踩在她的頭頂上。
柳竹蘊無可奈何,又懷着一點剛才的愧疚,還是順着妹妹的意思好了。
——
事情好不容易說定,可還沒正式交換問名,第二天朱氏和齊國公老夫人親自登門,直言要把親事退了。
雖然他們言語十分懇切,原是以前許諾過給薛家,沒想到這幾年健忘,兩邊都沒說也就不記得了。最近又提起,也不好毀了約定。
雖然動腦子想想都知道期間一定是有了什麼變故,不然早不想起晚不想起,偏偏要定親了還毀約。
可人家都這麼誠懇了,總不能不給齊國公臉面下。
等到齊國公走後,柳斌被氣得半死,感覺給個女兒找夫婿要了他半條命,本來沒有多大的事,偏要不聽他的話去攀附,現在好了,全東京丢臉。
一個兩個都這樣,他這張皮還要不要了,虧他為官清廉多年,生了兩個女兒全部賠進去了。
一旁的柳竹蘊自然羞愧滿臉,若是自己當時執着一點,也不會現在這樣。不過事已至此,還是應該想對策。
柳梅嫣道:“怎麼可能!都這個時候還變卦!肯定是那個薛茜……”
柳斌怒斥道:“你住嘴!”
他心中也正郁悶着,可現在能怎麼辦,鬧出去讓人笑話嗎?
柳梅嫣哭着跑回自己房間,一晚上都沒睡,眼睛腫的像兩個桃子。
柳竹蘊本想去勸勸她,可被柳斌一聲呵住,說什麼吃一塹長一智,不把錯記記牢以後還要犯。
郭小娘也沒有辦法,她出生低微,沒有什麼家庭背景,女兒的婚嫁大事沒有她說話的份。
柳梅嫣道:“難道我就不配嗎?就因為我是庶女?”
她這幾天都聽說了,那些人是怎麼在背地裡嘲笑自己的。
郭小娘歎了口氣,想罷眼淚汪汪,她這個女兒哪都好,長得漂亮,詩詞書畫樣樣都行,小的時候就不輸給她姐姐,隻可惜是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
若是從大娘子的肚子裡出來,又總會受此屈辱呢。
柳梅嫣越想越生氣,薛茜家世好,父親又是個肯為她做主的,由着她這樣胡鬧,還偏要等到說親的事情傳出去才來逼人悔親。
她父親又不是什麼芝麻官,更何況還有個這麼厲害的姐夫,可都不願意幫自己。
姐姐當時不也是這麼走過來的,也是她自作主張嫁給了位高權重的太師大人,才有了诰命和今時今日的地位。
果然誰都靠不住,還是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