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淩闆着臉說了這句,又想起雲雀剛才說程錦眼圈紅了,心裡有幾分不忍,再怎麼樣那孩子也是想為自己出份力,但剛訓了她也不好再安撫,隻好又對着雲雀說道:“把我那支繡羽鳴春樣式的金簪找出來,她不是喜歡嗎,等宴會那天給她送去,叫她戴着配衣裳吧。”
雲雀笑了起來,她對着燕淩說道:“殿下還是心疼姑娘。”
過了十來天,就到了開宴的日子,各家官眷坐着馬車陸陸續續地過來了,因為是長公主做東道,所以誰也不敢晚來,雖說晚上才有席面,可許多人太陽才斜了斜就到了,不少人中飯都沒顧上吃,隻在馬車裡吃了兩塊點心就算充了饑。
燕淩算了算時間,知道衆人挨不到晚上,便吩咐廚房急趕了些菜色出來,大家坐在席上吃喝了一陣,她才笑盈盈地同幾位夫人說道:“不如咱們在這裡邊吃酒邊看戲,叫小娘子們去後面玩吧,等大家人來齊,再叫她們過來見見,何必這時候就陪咱們坐着,還不得悶壞了。”
衆人連忙應了,各自吩咐自家的女孩跟着程錦和盧如娘去後面玩,等姑娘們都走了,席間說話便放開了些,有幾個年紀大,丈夫官位高的夫人還拉着燕淩聊起天來:“程大姑娘如今生的這般好了,脾氣也好,坐在這裡一直笑團團的,難怪公主這般疼她。”
“您可太誇她了,她那個性子也就在外人面前安靜一會兒,在家裡嘀嘀咕咕地能鬧騰着呢,”燕淩嘴角帶着笑,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我年紀輕,也沒帶過孩子,生怕帶不好她,就給養的活潑嬌縱了些,現在長大了,也是愁的慌呢。”
幾位夫人聽了這話,知道燕淩是想給程錦相看人家,于是互相交換了個眼神,程錦親生爹娘去的早,但好歹還有公主給她撐腰,又有一個襲了爵位的哥哥,這家世也不算差了,若真能娶進家門,也算是和長公主有了親,隻是不知道公主心裡想要個什麼樣的女婿,要是自家子侄裡有合适的,也能成就一段好姻緣。
“殿下這就是謙虛了,這麼好的孩子别人求都求不來呢,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就該活活潑潑的,看的人也高興,若是一味闆着臉裝老學究,那才是真教壞了,”崇平伯夫人生的慈眉善目,彎着一雙眼睛對燕淩笑道,“臣婦家裡也有兩個女兒,年紀比程大姑娘大一點,現在也是天天愁的很,想替她們好好選一選人家,門第家世雖是要緊,但兒郎的品行才是最重要的,再是生的錦繡前程,也得待人好才能過下去不是。”
燕淩輕輕搖了搖扇子,對着崇平伯夫人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若是個心腸不行的,再建功立業為官做宰也跟着他享不了什麼福,那還不如留在自己家裡呢,再怎麼樣也不少姑娘家一口飯吃。”
幾個人互相笑了笑,武恩侯府當然有這個底氣,他們全家上下加起來也沒幾個正經程家人,就是留在府裡招婿也使得,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兒子媳婦一大堆,等父母沒了,能不分家那都算孝順的,就算是不分家,幾房人能沒有點龌龊嗎?到時候一個沒有人家沒有父母的小姑子,又指望誰為她做主?所以她們也沒有太附和燕淩的話,而是換了個話題,聊起了各家的小郎君如何。
“其實看家風也能看出孩子怎麼樣,”吏部尚書的妻子齊夫人對着其他人說道,“我家大姑娘嫁的是右谏議大夫洪大人家的兒子,不瞞大家,當時我是不太樂意,但我家那個說洪大人向來潔身自好,家裡清清靜靜連個妾室都沒有,又為人剛正不阿,他的兒子肯定錯不了,就硬是定下了親事,結果确實是個好孩子,人溫和有禮,據說從不去那些風月之所,每天下了衙就回家,身邊伺候的丫鬟也都打扮的樸素的很,再不亂調笑呢。”
燕淩本是笑着在聽,但等聽到了風月之所這幾個字,突然想起之前程素婚宴上聽到的消息,她眼睛轉了一下,假裝好奇地問道:“說到屋子裡清淨,之前聽說輔國公為着流仙樓的事處罰了幾個隔房的侄子,也不知道他自己家的郎君們怎麼樣,總該管的更嚴些吧。”
齊夫人和輔國公夫人不怎麼對付,她的笑容裡不自覺地帶上了點揶揄的味道,她語氣輕飄飄地對着燕淩說道:“輔國公自己就是個風流的……而且不是臣婦背後說人,輔國公夫人對她家那倆兒子也太寶貝了,聽說比别人家的姑娘都嬌慣,雖說是世襲的爵位,但男兒郎還是得有點擔當才行,您可不是瞧上她家小子了吧?我看着和程大姑娘不怎麼般配呢。”
前面戲台子上正唱的熱鬧,燕淩漫不經心地看了幾眼,這才對着齊夫人笑了笑:“哪能這麼快就随便瞧上誰了,隻是之前在宮裡見過她家大郎君一面,長的倒是不錯,也還算有禮,所以平白問問,萬一輔國公在兒子身上管的嚴呢,也不能因為爹娘就覺得孩子不好。”
齊夫人聽了這話,更是來了說話的勁頭,長公主嘴裡說不能因為爹娘怪孩子,那這意思不就是爹娘不行嗎?她扇子一揮,語重心長地對燕淩說道:“殿下是個公正的,隻是女孩嫁進别人家,除了丈夫,還要看公婆,輔國公夫人性子要強,人又挑剔,要真娶了兒媳婦,怕不是要狠狠做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