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紙張觸碰到他的瞬間，闫桢喉結滑動了下，眸光晦暗，半晌才發出一個單音節來。

不知道為什麼，鄒晴天長長的指甲好像戳在他的臉頰上了，她微涼的指尖也抵在他的皮膚上。

闫桢覺察到鄒晴天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在用她掐着的紙張磨他的鼻尖。

她在幹什麼？

還有？店裡用了這麼久的衛生紙，竟然是香的嗎？

為什麼鄒晴天的手會碰到他的臉，他皮膚的手感會不會不好？

闫桢的腦子好像鏽住了，卻又莫名開始高速運轉，他似乎都忘記了呼吸，隻看得見眼前嘴角盛着笑意的人。

她動作輕柔舒緩，不像擦拭，像挑逗。

闫桢喉結滑動了下。

挑逗就挑逗。

鄒晴天緩慢地、心安理得地揩着油，嘴角的笑意明顯到壓不住。

兩人離得很近很近，鄒晴天甚至能看清闫桢微顫的睫毛。

他在勾引人。

鄒晴天心想。

她舔了下唇角，結束的時候忽而加大力氣，替換掉之前類似于調情的觸碰，在闫桢的鼻尖上狠狠擦了下，而後施施然将紙巾團了團，往腳邊的垃圾桶裡一扔。

随即又帶着正義凜然的友好态度開口：“鼻子上的奶油我幫你擦了，不用謝啊。”

“......”

鼻尖與紙巾狠狠摩擦後，還能聞到細微的紙巾香氣，闫桢忽而擡手摸了摸剛剛被鄒晴天碰過的臉頰，顯然沒回過神來，仍舊不在狀态。

幾秒鐘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尾音上揚道：“我鼻子上的奶油？”

鄒晴天面上帶着捉弄人的喜悅，雙手環胸揚着下巴，應了一聲：“對啊，怎麼了？”

闫桢唇角微張，雙眼中帶着不可置信。

“剛剛你姐來的時候也有？”

鄒晴天壓着唇角的笑，不以為意：“是啊。”

“......”

闫桢的脾氣來得很快，很冷也很久，直到第二天早上值班的時候，他也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鄒晴天簽完名字後，心裡憋着笑坐在常做的位置上，不禁腹诽道：玩脫了，這下闫桢又變回經典皮膚了。

鄒晴天剛在位置上坐下，就用餘光往闫桢那邊瞥。

他今天沒坐在他那電腦桌前了，而是坐在靠牆放着的皮質沙發椅上，雙腿松散着岔開，垂眼看着手機，眉心平平的，面上沒絲毫情緒。

鄒晴天撇了下嘴，擡手給闫桢發了條消息。

晴天：【吃早飯了嗎？】

“叮咚。”

一道手機消息提示音在會議室中響起，鄒晴天抿了下唇，雙手交疊放在一起，做出了小學上課時的動作，睜着一雙大眼睛，就那麼看着闫桢。

闫桢擡眼與她對上視線，在明知道鄒晴天是在裝傻賣乖，卻仍舊不可控制地擡手點着屏幕回消息。

幾秒鐘之後，鄒晴天察覺到手機振動，交疊的雙臂分開來，指尖在桌面敲着，發出輕微的響聲。

而後才滑動手機解鎖看消息。

昨晚被改過備注的闫桢冷冰冰發來一句話。

小氣鬼：【吃了。】

鄒晴天嘁了一聲，繼續打字：【我買了兩份。】

又是叮咚一聲，鄒晴天抿着唇，微微擡眼看向闫桢，眉毛很輕地揚了一下，似乎是在詢問，又像是邀請。

闫桢喉結滑動了下，唇角微張，剛準備說話，鄒晴天忽而在此時起身。

闆凳與地面摩擦發出聲響，将闫桢的話噎了回去。

鄒晴天一手握着手機，一手領着一個紙質手提袋，嘴角噙着笑擡步往外走去。

她出門往右轉，站到了這層的樓的窗前。

鄒晴天沒急着從袋子裡拿出早餐，看了眼時間後，又擡眼看着值班室的大門。

五分鐘。

她賭五分鐘内闫桢會經曆疑惑、納悶、猶豫、下定決心這幾種情感變化，然後才會從值班室裡出來。

鄒晴天倚在窗邊，閑着沒事，索性開始數數。

五分鐘，那從一數到三百。

1、2、3、4、5、6——

鄒晴天腦中的數字在數到6時驟然停止。

她那雙漂亮的眼中夾雜着些許驚訝。

她眼中映着的值班室的大門。

緩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