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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春風沉醉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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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石灘的縫隙裡,同樣生出蓬勃的生機。僅僅是踏足這片淺灘,就已經嗅到清麗的香氣。這氣味恍若絲線一般,纏繞着,包裹着,每一位外來者。

花苞不再是小小的綠色,開始吐露出原本的純白。它是天地間唯一的鮮花,遠道而來的蝴蝶偏愛它,隻願停留在它的枝頭;皎潔似水的月華寵溺它,彙聚一切光芒,抛灑在它的花苞之上。

璀璨的,絢麗的,光芒占據所有的視線,它是荒原裡唯一的主宰,包括這一隻悄然而至的小跳蛙也被它折服。

小跳蛙!

“快樂的一隻小青蛙,leap frog。”【3】

好吵。

陳常山隻當是播客結束,困頓的眼睛還未曾睜開,隻摸索着,試圖找到手機。

誰曾想,翻來覆去隻是一場空。

他不耐地睜開雙眼,五彩斑斓的光束射進視線,這才反應過來身處何室。

這群人還是真是精力充沛,徐淩泉和白啟賦手裡的酒杯還沒有放下,癱坐在沙發上,一杯又一杯,沒有休息的意思。

腿部承受的重量消失,醉酒的人不知道何時獨自坐在一旁,他手裡捧着話筒,神色興奮,卻不難看出其中的困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leap frog。”【3】

歡樂的音樂在空氣裡回蕩,将夜的沉寂擾動,同時将對酌的兩人喚醒。

“陳工,你醒啦,繼續?”

徐淩泉斟滿一杯酒,遞到陳常山手中,害怕他拒絕似的,立刻碰了杯。

陳常山自诩酒量不低,此刻便沒有推辭,推杯換盞,又是一輪新的交談。

“陳工。”一雙釋然的眼睛望向陳常山,像是真心實意的祝福,“你很幸運。”

“但不隻是幸運。”

徐淩泉倒進沙發,身體享受着柔軟,他晃了晃手裡的酒杯,些許興味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陳工,你醉了吧。”

午夜降臨,面對四個醉鬼,尚且清醒的施箬蘭安排他們入住了酒店,一人一間,毫無私心。

“dong——dong——dong——”

敲門聲想起時,陳常山是有些發暈,他懷疑是自己幻聽,便沒有搭理,直到門外隐隐約約轉來商枝的聲音,他才打開門。

“哥哥。”

一開門,軟綿綿的身體就撲向陳常山,兩人抱了個滿懷。商枝大概是洗過澡,難聞的酒味消散,隻剩下淡淡的皂莢香氣。

“喝蜂蜜水嗎?”

他舉起手裡的杯子,熱氣袅袅,模糊兩人的界限,整個空間浸潤在蜂蜜的甜膩之中。

“喝嗎,喝嗎,是我特調的哦,悄悄加了很多很多愛。”

就半杯白酒,眼前的醉鬼還沒有恢複清醒,但卻是知羞的,說完就捂着臉,跌跌撞撞地往沙發跑。

陳常山隻得依着他,在單人沙發坐下,捧着蜂蜜水,一點一點撫慰鈍痛的胃部。

“哥哥,你痛嗎?”商枝移到沙發扶手上,低頭喃喃道。

一隻手穿過重重遮擋,指向陳常山的心髒,“哥哥,你痛嗎?”

他再次發問,似乎害怕聽見答案,在陳常山開口的一瞬,話語堵在一個吻裡。

沒有激烈的對決,隻是一個簡單的碰觸,小心翼翼地,輕得陳常山忘記了拒絕,忘記了推開。

“這樣就不痛了。”

商枝還不肯罷休,那隻手指從心髒滑落,緊貼着皮膚,在襯衫上留下褶皺,最後停留在胃部。

“這裡痛嗎?哥哥。”

“小枝,你......”

怕是真的醉了,陳常山咬了咬舌尖,勉強恢複清醒,才抓住那隻作亂的手。

“痛嗎?哥哥。”

臉頰落下一個吻,同樣輕柔,恍若初雪落下,隻剩淡淡的濕痕。

習以為常的疼痛本可以忍受,但陳常山卻想掠奪更多,他擦幹醉鬼眼角朦胧的濕意,在臉頰回贈一個吻。

晚風獵獵,掀起陳常山的衣角,在無邊的夜色裡,煙絲在空中盤旋,恍若理不清的愁緒。

陳常山靠在椅背上,過往與現實不斷回閃,遲鈍的大腦實在思考不出結果。他索性不再去想,任由自己掉入痛苦的漩渦。

“哥哥。”

有一隻溫暖的手攀向他的脖頸,奪走嘴裡的香煙。

煙卻沒被熄滅,反而落盡商枝的手中,他學着陳常山的樣子,夾起香煙,猛吸一口,卻被嗆出眼淚來。

“小枝。”

分明是警告的語氣,面前的人卻露出欣喜的神色,就連手中的煙也乖乖交了出去。

“哥哥,我是小枝。”

他走到陳常山面前,先一步坐在椅子上,而後猛地一拽,如願以償地接收到另一個人身體的重量。

陳常山的下颌被鉗制住,近不了,退不的,隻能在原地接受這洶湧的愛意。

是暴風雪過境。

陳常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暗淡的荒原飄起鵝毛大雪,一切痕迹都被淹沒在純白的世界裡。

栀子卻依舊那般高傲,大雪也壓不低它的身子,它在狂風裡起舞,栀子香味愈發馥郁,還夾雜着清冷的冰雪氣息。

日光透過縫隙照進房間,喚醒睡夢中的人。陳常山醒來時,房間裡很安靜,隻有他一個人。

他長舒一口氣,宿醉的後遺症才顯現出來,腦袋隐隐作痛,像是要炸掉一般。

陳常山不得不掏出止痛藥,在瞧見床頭綠色保溫杯時,還是征在了原地。而拖鞋下壓着的手鍊,無一不證明着這一事實。

是商枝的。

保溫杯,抑或是手鍊,還有淡淡的指甲印,都屬于商枝。

陳常山推開門,卻不知道該敲響哪一扇,他甚至不知道商枝住在哪一個房間?

猶猶豫豫之中,隔壁的門開了。

施箬蘭走出來,手裡還拿着什麼東西,說道:“小枝他們已經走了,說是趕行程,就不和我們一起了。”

他将一隻千紙鶴送到陳常山手裡,“這是小枝留給你的,說是看到你,就交給你。”

依舊是在陽台的椅子上,折成千紙鶴的信紙被打開:

哥哥,我已經離開。

昨夜酒精作祟,哥哥不必内疚或自責。

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見面或許會尴尬,請允許我先行離開。

還有一件最想告訴你的事——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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