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隕石”的沖擊下,砸出了一個長達幾米的深坑。
在那巨大的深坑之中,躺着一個人。
出于警惕,蘇浔沚并沒有走進坑内,而是在坑外觀察着。
在暗沉的天色中,黑黝黝的深坑裡隻能看見模模糊糊的人的輪廓——那大抵是個青年,身影修長,膚色白皙,在無邊的夜色的籠罩下,隐隐爍爍,看不清面容。
但蘇浔沚仍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可以觀察到他稍稍起伏的胸膛。
這怎麼想都萬分不對勁。
從高高的天空中掉下來一個人,十米的高空已經足以摔死一個成年人了,更不要說近乎從雲層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了。
即使他是異能者,那也并非是銅牆鐵壁,也不可能有不死之身,怎麼可能從那麼高摔下來不死?
蘇浔沚感到不對勁,但是在一絲絲的好奇心,和他強烈的、無法讓人忽視的預感的驅動下,他召喚出了異能——一是為了防備,二是為了看得更清楚。
透明的深藍魔方懸浮在他手上發着幽幽的亮光,光芒朝着周邊擴散、散射開來,照亮了眼前的場面。
——青年平躺在坑内,眼睛禁閉,骨骼看似纖瘦,實則強壯有力,他漂亮的烏發平攤着在坑内,似巨大的爪牙,活要将人吞吃入腹。
像是經曆了不少苦頭,他的衣物破破爛爛,甚至是血痕累累。
腰部部分應該是被什麼巨物貫穿,大片的血瘀凝結在純白的襯衣上,讓人觸目驚心。
怎麼看他都不應該活下來,可他偏偏活下來了。
這個人身上都充滿了神秘和疑點。
理智告訴蘇浔沚這個人很危險,他應該早早離開,無視這個人,任他自生自滅。
但那脖頸的部分的一點黑色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黑色的線條如同白色的畫紙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直直蔓延到他的肩膀,乃至他的胸腹部位。
黑色的線條在他破爛的衣服的遮掩下,隐約可以看出那大緻的輪廓——像是翅膀的羽翼,鋒利而又漂亮。
一時間,蘇浔沚的大腦像是短路了一樣,一片空白。
如同受到了蠱惑一般,他憑着本能走近那個青年,撩開了他的破碎衣服——那是對漂亮的翅膀,羽翼鋒銳又極力伸展,從容而不迫。
——這個圖案同他“父親”的遺物,和他在佩琳奶奶的勳章上看見的圖案一模一樣。
他的腦子好似出現了故障,無數的問題冒出,又不得解答。
他是誰?
他身上怎麼有這個圖案?
他和佩琳奶奶,或者是“父親”有關系嗎?
他怎麼出現得那麼巧?
……
他想,這是個好機會,是個了解他身世的好機會,一個了解佩琳奶奶死亡原因的好機會。
他面臨着一個抉擇:是救,還是不救?
救他,所有的一切将不可預見,他可能要獨自面對一個能力未知且實力強大的異能者,他有機會獲取他想知道的信息,但獲取信息的背後面臨着不可測的危機。這一切出現得太巧了,很難說不是藍衣人的陰謀。
不救,他可以盡快離開這裡,去往城市,去找佩琳奶奶要他找的人,而且也不用面臨不可測的危險,但他可能再也接觸不到佩琳奶奶死亡的真相,也不再擁有為佩琳奶奶報仇的機會。
蘇浔沚的腦子飛速的運轉着,計算着解決問題的最優解。
終于,他做出了決定……
*
“……鹄……鹄……你該醒了……”
輕柔的聲音輕輕呼喚着他的名字,想将沉入夢境的人叫醒。
夢裡的女孩模糊了模樣,隻可以看出她身着一件白裙,皮膚白嫩又光潔,一看就是被人細心呵護着長大的。
雖然看不清面貌,但雲鹄對她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讓他不自覺地靠近。
就當他們倆之間距離大約隻有三十厘米時,本來毫無動靜的女孩突然歎了口氣,接着,她朝着他伸出手來,隻見她漂亮的手掌攤開,指尖輕輕一觸,便将他推向幾米之後。
“你該醒了。”像是一聲宣判,女孩的身影逐漸離他遠去,夢裡的畫面也越來越模糊。
一種沒由來的慌張席卷了雲鹄的内心,他仿佛又體會到了他在現世死亡時的那種無力感,和即将失去重要之物的悲痛。
不要,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他輕聲呼喚着女孩,在虛空中無力地掙紮着,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浮萍。
在夢境即将完全崩塌的最後,他倏地聽見女孩的冷泠泠的話語。
“你不會連你的名字都忘記了吧?”
*
雲鹄猛地驚醒。
明明是剛剛發生的事,但夢裡的一切已然開始變得模糊,仿佛一顆小石子,漸漸沉到了他内心深處的海底。
他看着眼前那用木頭制成的、長着黴斑的陌生屋頂,有些困惑。
我這是……又重生了?
雲鹄動了動手指,握緊了拳頭,隻覺得身上沒有一處不有力,身體狀态好似是被重置了一樣,感覺好得不能再好了,一些陳年舊疾甚至都沒有了感覺。
他環顧了一下周邊環境,看到了坐在旁邊的人。
青年坐在木屋門邊的地上,一手拿着一枚棕色古樸的樹葉形狀的胸針,另一手拿着一個黑色的鐵盒子,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這個盒子和胸針……
雲鹄的目光有些失神,就像陷入一場悠遠的幻夢裡,但他沒過幾秒就從中走了出來,眼神中劃過一絲落寞,剩下的盡是了然。
啊,是這樣啊……
他的“死前”的記憶漸漸被喚醒。
在他失去意識的期間,隐隐約約地聽見系統說會将他送到“男主”那裡去。
所以,這個青年就是所謂的“男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