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朵拉·梅涅可吐出了一口鮮血。
血色染紅衣襟,胸口痛意隐隐。
零海市的結界在同一時間有多處遭受沖擊,與之前推測的地點高度吻合 ,身為結界的維持者,她也因此受到了損傷。
多洛斯院長抹去嘴角的血迹,将信息同步至秘銀之後,詢問着學院的情況。
“奧托·瑞切爾嗎……已經進去了啊,看來過兩天需要和瑞切爾女士談談了。”
院長喃喃低語着。
視頻會議暫停,逐西漠已經離開,嵌入牆壁的巨型屏幕投下藍光,寬敞的房間裡隻有院長一個人的影子。
梅涅可靜靜地坐在桌子上,直到屏幕裡再次亮起群體會議的通訊界面。
“離歌·銘風?現在這個危急關頭你跑哪去了一直不回來!”
果然一上線面臨的就是接二連三的責問,換作平時離歌定是要一個個怼回去,但現在不是時候。
“我要是能回來早就回了!”
鏡頭裡,金發紅瞳的女人随手扔開一個已經看不出人形的人,冷笑道,
“永夕和外聯部的問題你們都知道了,但現在更大的問題是,永夕她滲透的遠不止外聯部!”
她發覺不對後,從這邊順着線索一路摸過去,這才發現那些勾結外聯部,膽大包天頻頻對異能者下手的家夥,身後的陰影裡藏着不止一個政權。
零海市這次的人禍,也定然有他們的手筆。
自從異能者出現後,異能者組織與世俗政權的關系一直都算不上和諧。
對于世俗權力的掌控者而言,不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暴力組織永遠是個巨大隐患。
而異能者一方,又有相當數量的異能者在最初因為能力遭到了不公正的對待。即使是異能者内部鬥得最激烈的時候,面對普通人的幹預也是聯手對外。
互相猜疑、防備、甚至敵視,是異能者組織與普通人政權之間的主旋律。
永夕又是以什麼為籌碼,換得了那些人對她的大力支持?
光是一部分異能者為他們所用可不夠,那些人胃口大得很,根本不會就此滿足。
異能剛降臨時,世界各地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秩序混亂,就是在那段時間裡,有着種種不同主張的各方人馬都在嘗試建立新的規則。
經驗證明,永夕這次拿出的東西,價值肯定遠超想象。
——大到她自己無法支付,所以用零海市作為跳闆,或者代價。
“醜話說在前頭,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平時喜歡當混子,總想着兩頭下注,方便撈好處。”
離歌·銘風的聲音通過電流回響在與會者的耳中,沒有任何感情,平淡地宣告着,卻令一些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說:
“——那你們也得有這個命來享受。”
離歌·銘風,異能者協會裡絕對的激進派,布裡吉特學院的副院長和實際掌權人,外戰内行,内戰更内行。
經曆過異能者協會内亂的老人,永遠都會記得這個女人對待背叛者的暴烈手段,即使在激進派中,她手上沾染的鮮血也是最多的。
如今她也在異能者的暴力機關中挂着名,稱号是「處刑人」。
“我在趕回來的路上,可别淪落到讓我找上門來的程度。”
以這句話為結尾,離歌關了通訊。
沉凝的氛圍維持了幾分鐘。
有人試圖批評一下這人态度過于嚣張惡劣,惡意揣測同盟,可沒人接腔。
有底氣說道的那三位都沒有發聲呢,一般人哪敢放肆。
于是他隻能讪讪地閉上嘴。
參會人陸陸續續退出通訊,原本對外聯部态度暧昧的幾位都火急火燎地去補救了。
通訊裡隻剩下三大院的院長,與秘銀的代表。
洛水飛鴻忽然問道:
“心葉,你把她老情人回來的事告訴她了嗎?”
林間心葉被她的用詞雷得沉默了一秒,答道:
“沒有,說了她也趕不回來。”徒增焦慮罷了。
“那多不好,”
艾卡狄亞院長笑眯眯的,
“反目的舊友貌似加入了敵對勢力,現在還和重要的學生對上了,這麼重要的時刻,離歌副院長不僅不在場,還不知情,多糟糕啊。”
由于理念相反,洛水飛鴻與離歌·銘風不對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曾經布裡吉特最優秀的學生之一,涅安·阿斯翠德,現在疑似屬于永夕麾下。
這是相當重要的情報,但洛水飛鴻顯然意不在此,她就是想看離歌的熱鬧而已。
對這位院長的惡趣味一清二楚,林間心葉也懶得揭穿她,
“你現在就可以給她發通訊。”
多洛斯院長一直在出神,此時忽然說道,
“涅安那個孩子,我有一點印象。她以前的能力,和今天展現的似乎差異挺大。”
聞言,維泱悠哉品茗的動作一頓,
“你是說,永夕離開時帶走的那部分資料,可能已經研究成功了?”
梅涅可思索着,
“不一定……那時的方向應該不是這個樣子。”
沒有參與當時事件的洛水飛鴻和林間心葉對視一眼,思緒卻被突如其來的警報打斷了:
林間心葉面前的屏幕上,接入了多道緊急通訊,
“——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破損的微型攝像頭閃了幾下,堅強地拍攝出持有者周邊的斷壁殘垣。
一分鐘之前,這裡還是完完整整的倉庫,也是秘銀專員趕到的地點之一。
“咳、我、咳咳!我看到了一隻蝴蝶,紅色的……就在剛才,它爆炸了。”
建築物被爆炸的沖擊夷為平地。
各個分屏裡,專員攜帶的尚未損壞的攝像頭忠實記錄着爆炸後的廢墟。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不少專員都受了傷,部分人隻能留在原地動彈不得。
林間心葉斷開了會議通訊,前去處理突發狀況。
洛水飛鴻再次開口,已經不再是調笑的口吻,
“問問離歌·銘風吧。”
關于涅安·阿斯翠德的所有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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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的笛聲飛過波光粼粼的湖面。
水色倒映着湖畔執葉而行的少女。
她步履輕盈地走在小道與斜坡交界的矮堤上,唇間的樹葉被氣流吹拂振動,婉轉的旋律飄向遠方。
奏者的神情卻掩在飄揚的發絲下,模糊不清。
片刻後,樂聲突兀地中斷了。
初夏的新葉脆嫩,容易吹響,也容易破損,這是她從姥姥那裡學到的知識。
阿萊塔松開壞掉的葉子,任由它被風卷起,落入水面,觸開一圈圈輕緩的漣漪。
發現兜裡的重要道具似乎壞掉的第一分鐘,阿萊塔十分焦慮。
第二分鐘,她按下焦躁,積極尋求應對辦法,信息不足檢索失敗,于是隻能讓亞修塔爾去通知那些可能有辦法的人,現在應該已經離開考場了吧。
第三分鐘,她開始思考自己目前還需要幹什麼,結果是問題還很多,但操心也沒用,現在沒有什麼能做的。
……那,就稍微休息一下好了。
過于驚心動魄的今天裡,這小憩的時光簡直像是偷來的一樣不可思議。
她站在堤上眺望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