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公園就一轉角到了,是屬于居民的健身區,位于兩小區中間,所以來這的老年人很多且多是帶着小孩子的。
“我不去,不去!”
小女孩的叫聲響徹天地,一張白嫩的臉都染上了紅色,眉頭緊緊地皺着,使勁向後仰想要掙脫那個老年人的手。
原以為是什麼非法的事,隻見周圍的人見怪不怪,還上前拉着小女孩的手道:“妍妍啊,就跟着爺爺去吧,别惹爺爺生氣,乖。”
“不要,我不去!”
見妍妍态度堅決,那位大媽也沒再說什麼,給了張大爺一個“我盡力了”的眼神便帶着自己的孫子走了。
張大爺正一籌莫展,直起身來擾了擾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雙眼睛頓時亮起,一把抱起妍妍就向那人走去。
“小老師,好久沒見你了。”
韶言正想着打招呼,還沒開口将感到手上一沉,妍妍就在自己懷裡了,張大爺又摸了摸妍妍的腦袋接着說:“妍妍可想小老師了,對吧?那妍妍就跟着小老師一起玩吧。”
“小老師今天我真有事,你梁阿姨在住院,梁阿姨那老伴,也就你石叔根本不知道自家孫子幼兒園在哪,我得去帶路,本來是順路,但今天妍妍偏不去學校也就請假了,可家裡隻有我一人帶她又必須還把她帶在身邊,可你也看到了……”
“我知道了,我陪妍妍玩會。”
張大爺見韶言幫了自己這個忙,感激極了,抓着韶言的肩膀就說下次要請他吃飯,說完便跑了。
韶言揉了揉小孩的頭,微笑着看着妍妍,小女孩摸上他的手,仰着頭有點委屈的說道:“我就是不想去。”
“不想去就不去。”
元元見眼前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有點不高興,想了想便把自己剛才拿的樹葉送給她,還指着一旁的滑滑梯道:“我們去玩吧。”
小孩都去玩了,現在大人可以聊聊他們之間的話題了。
這個開端是由喬桉引起的,他們坐在長椅上中間留着社交距離,但輕聲說話也能使對方聽清。
“你不用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真正該死的也得到懲罰了。”
韶言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你喜歡聽故事嗎?”
喬桉沒由來的一句給韶言整的有點不知所措,但喬桉也不聽他回答,便就自顧自的說起來。
“我和且行從幼兒園就認識,我們是鄰居,他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把他當弟弟,他把我當妹妹。我們一起玩遊戲,一起捉弄比我們小的孩子,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有些時候還會一起逃課。”
“爸爸出事那年,他可擔心我了,每天都跟在我身邊,他也不敢說什麼,怕說錯了讓我傷心,我那個時候天天哭,他就在旁邊給我遞紙遞水。可沒過多久我在班上就受到欺負,他們扔我的作業,偷我的錢,把我的書包藏起來,這個時候他就會幫我找回作業、錢和書包。可沒多久他不再跟着我了,甚至都不跟我說話,我那時就想,他和欺負我的那些人一樣,都惡心得讓我作嘔。”
“我從那以後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那年高一我故意跳了一級,就跟他不是同班的了,故意比他早出門晚回家。可我高三那年有一次晚自習回家被幾個隔壁職高的混混圍住了,他們喝醉了講不了道理,他們想要打我。但沒有打成,且行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拽着我就跑,我當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甩開他的手一股腦往家走,他就跟在我身後。那天回家後我想了很久這幾年的細節,才發現他其實一直跟着我,隻是我太恨了,根本不關心他甚至刻意去忽視他。之後我去了外地上大學才聽我媽跟我講,說他那幾年幫我,那些欺負我的人不樂意,總是找他茬,還隔幾天打他一次,有一次打得兇了,進了醫院,他媽媽就哭着拉着他的手說:‘你要好好的,媽求求你,求你了。’他看着他媽媽哭了很久,點頭了。”
“我當時居然一點也沒發現,我為什麼一直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隻把自己埋在痛苦中,明明身邊的人都不好過。”
喬桉說到這頓了片刻,最後無奈的笑着道:“且行他啊……也是太自以為是了,覺得自己是超人,不能繼續保護普通人後陷入了自責,這幾年也一直心理壓力很大,跟女朋友這麼多年也沒個結果。”她頓了頓,長舒口氣,微笑着看向韶言,接着說:“現在好了,他跟自己和解了,她也不再困着自己了。”
明明都是“ta”音,但韶言卻能知道第一個是說張且行第二個是說她自己。
韶言不太明白喬桉為什麼要講這些,他等着喬桉說下去,可她卻沒有,她隻是坐着看兩小孩溜滑梯,風時不時得吹着,她的頭發沒有紮起有些發絲挂在了她嘴上,她就随手将其撩到耳後,這時韶言看見了一個閃亮——戒指。
這是之前沒有的,戒指看上去不像是店裡買的,做工有些粗糙,該是自己做的,而且也有段時間了。
韶言想起自己從來沒聽她聊起過元元爸爸,或是刻意避開。
既然她不想說,那他也不多問。
孩子的笑聲使枯寂的冬天明媚了起來,他們玩着老鷹捉小雞,在空地上胡亂的轉着圈。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