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嬷拉住女人的衣角,向她熱情展示地瓜粉,“可好了,我自己做的純天然。”
女人緩緩轉過臉,額前淩亂的劉海被海風撩起,一看正臉整個人仿佛年老十歲。
她疲态的臉龐扯出一抹苦笑,倉促擺手:“不要了。”
不等林阿嬷回話,她就急切地走開。
阮黎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下納悶:怎麼這樣着急?
而且那個阿姨有點面熟,尤其是那雙眼睛……
“丫頭,你買地瓜粉不?”
即将清明的思路被打亂,她無法再捕捉轉瞬即逝的思路。
阮黎低頭看向又換目标的林阿嬷,沒想到自己也成了她的推銷對象。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林阿嬷尴尬地張了張嘴,唉呀喊錯人了……
“阮黎啊,是阿嬷兩眼昏花了,竟然沒認出你來。”林阿嬷擺出笑臉雙手一拍,腳下一跺。
“地瓜粉怎麼買?”
本着來都來了,她打算買點地瓜粉回去,可以做鹹米時吃。
“十塊一斤。”
“來三斤。”
-
住在鐘高飛隔壁的樊海生握着澆菜用的高壓噴頭,轉瞬一股強勁的水流噴湧而出。
冰冷的清水和幹燥的水泥路相觸瞬間,發出熱油般滋啦的響聲。
密集如雨的清水将水泥地澆透,濕漉漉的路面熱氣消散,燥熱的地表溫度慢慢降溫。
樊海生側眼餘光瞟見有人靠近,他迅速松開扳機。
等看清走來的人,他愣了一陣。
“啊……”像是認出對方,又像是不敢相信。
“樊大哥,好久沒見了。”
直到對方主動出聲打招呼,樊海生才确定來人是鄰居鐘高飛的妻子,林巧。
“是好久不見了,聽你婆婆說你在市裡買房了,恭喜啊。”
林巧懵了幾秒,臉上的表情從發愣變成尴尬,連忙擺手:“沒有的事,我還在電子廠打工呢。”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樊海生撓了撓頭,又問:“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
“想回來看——”曉雲。
話音未落,隔壁院子就傳來動靜。
“飛哥,你就帶人家去黑岩咖啡看看嘛。”女人親密挽住男人手臂從隔壁走出。
“咖啡奶茶都是智商稅,商家專門用來騙你們這群小女生的。”囊中羞澀的鐘高飛雙手插兜,一堆勸退借口。
意外受用的秦小蘭捂嘴嬌笑,輕拍他那不高的肩膀。
林巧的眼中隻有鐘高飛一人。
瞪圓的雙眼憤怒到攀上血絲,滿腔怒火在身體熊熊燃燒,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此刻她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把這個已經消失十幾年的男人碎屍萬段。
也許是積壓多年的恨意太過淩厲,鐘高飛循着這道恨之入骨的視線,瞧見站在樊海生身邊的女人。
他移動的腳步陡然一頓,長臉先是訝然失語,後閃過一絲心虛,不自然地低頭避開林巧的視線。
鐘高飛佯裝沒看見,挎緊秦小蘭的手繞過林巧,結果被對方擒住胳膊。
“她是誰?”盛怒之下是極度的冷靜。
“她她,她……”鐘高飛在那邊她她她個半天。
秦小蘭用自己小身闆擋住鐘高飛,挑眉宣示主權:“我當然是他老婆啦。”
“還有,大姐你能不能放尊重點,别對别人老公動手動腳的!”
林巧臉上異常平靜,好像早預料到這貝戋男人會出軌。
“女兒呢?”林巧追問道,現在她的心裡隻有她的女兒。
“我怎麼知道那個賠錢貨去哪兒了……”鐘高飛低側過頭小聲嘀咕。
“哦,你就是飛哥的前妻吧。”秦小蘭恍然大悟,然後實話實說:“鐘曉雲前段時間就搬出去了,你沒接到她嗎?”
“你,可别瞎說!”鐘高飛趕緊捂住她這張口無遮攔的嘴,這是要害死他啊……
秦小蘭的一字一句如鋒利的匕首狠狠插進林巧的心,她瞬間僵在原地。
是搬出去,還是被趕出去?
腦中的這個想法讓她如同跌入冰窖,不寒而栗。
林巧死死盯着鐘高飛,下一秒一個箭步沖上前,用肩膀将他撞翻在地,雙手如鐵鉗用力掐搖着他的脖子:“我問你——女兒在哪兒?”
鐘高飛試圖掰開林巧的手指,但他的手勁怎麼可能比得過長年幹苦力的林巧。
最後,隻能轉為拍打林巧的手背。
林巧發紅的手松了點勁,大聲喊道:“說!”
總算可以勉強呼吸的鐘高飛大口呼吸着空氣,虛脫地上翻白眼看向坐在他身上一副兇神惡煞的女人:“我,我不知道啊……”
因為林巧出手的速度極快,樊海生和秦小蘭都沒反應過來。
現下反應過來,秦小蘭正摩拳擦掌準備加入戰局,而樊海生急忙打電話通知村委。
“滾開,不關你的事!”
“飛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現場一片混亂,巴掌聲、吃痛聲此起彼伏。
“再問一遍,女兒到底在哪兒?”
……
鐘曉雲在店門口認真打量阮黎的新座駕,小粉。
“怎麼樣?還不錯吧!”阮黎雙手環胸,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的愛車。
“漂亮!”
“今晚姐帶你遛彎吹風。”
擁有新車的阮黎心情大好,開始積極安排晚上行程。
“曉雲!出事了!”
聞聲,兩人轉身看向一路疾馳而來的柴涵亮。
他捏緊刹車把手,連人帶車在兩人身邊停下,氣喘籲籲:“不好了,曉雲——”
“你爸和你媽打起來!”
鐘曉雲呆愣地盯着鏡片上出現的綠字。
誰……和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