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璨夕兒時玩伴的曾孫花丫頭病逝了,璨夕才發現原來已經過去一百七十多年了。
華清和男孩陪着璨夕給花丫頭送葬,身邊的村民不知不覺間也全換了新模樣。
而璨夕還是十七八歲的模樣,時間帶走了她所有珍視的認識的人,卻沒減輕她一點責任。
還好男孩一直叨擾着她,她忙着和男孩吵架,久了也接受了。
華清還是一如既往的愛到出雲亭看風景。
男孩畢竟人小鬼大,定性沒有他們好,坐不到幾刻鐘就跑到一邊鬧騰起來,不停的纏着璨夕到村子買糖葫蘆。
“走啊璨夕姐姐,我們走啊……”
偶爾回過神來的華清,看着旁邊空空的,轉眼又看見他們在遠處摘果子,或是追野雞的,露出淺淺的笑。
華清在一日晚上,偷偷到男孩房間裡,用法術徹底消除了男孩身上的妖毒殘留,再度給他自己的畢身修為後又偷偷離開了房間。
弗祭洞中華清坐在茶座邊,璨夕在廊下燒着水,而男孩悠閑地在一旁打着水漂。
清風拂面,隐隐送來洞外絲竹的幽香。
華清看着怡然自得的璨夕,放下了手裡的書籍:“璨夕你把架上的溯奉茶拿過來。”
“溯奉茶?今日師尊心情很好嘛。”
璨夕起身回應着去拿,華清接過茶罐沒有說話,動作緩慢地揭開封印的字條。
璨夕将裝滿熱水的茶壺,放在華清手邊,便靜坐在華清對面。
華清洗茶淨杯,給璨夕倒了一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男孩透過花窗看着他們品茗,低頭還是覺得自己手裡的石子更有趣些。
華清看着杯裡輕微晃動的茶水,又看着低頭品茶的璨夕,溫聲說起:
“這個茶是我和朋友相伴去東峛山時,和一個很兇的女神官讨的,那個女神官宮裡有一個很漂亮的女神,是那個兇的不得了的那個女神官的妹妹。”
璨夕聽到這樣淺笑了一下,再擡頭,華清竟在散發點點光芒。
璨夕愣住不解,在口裡還未出來的那聲師尊。
隻見華清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看着璨夕喊了一句:
“小璨夕。”
璨夕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見華清的身體竟然在消散。
她低頭看了一眼茶杯,又看了自己的雙手,一時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再過擡頭,隻剩下華清的臉龐,他嘴角上下張合着。
璨夕杵在原地,看着華清消散成為點點亮光,慢慢升到洞頂,這些閃着星光的點點和洞壁的文字融合,慢慢的,那些上古符号也開始一閃一閃的跳動着。
璨夕眼角滑過一滴眼淚:他最後在講什麼啊?
華清消散之快,連在廊下逗魚的男孩都沒有察覺到。
璨夕看着手裡的茶杯,又擡頭看着洞壁閃光的刻字,像被抽了神智一樣左右搖晃着腦袋。
這件事完全沒有給她機會反應就結束了。
直到男孩注意到水面上洞壁閃爍着藍光,才連忙擡頭張望,發現是洞壁的文字之後,急忙回頭卻不見華清,隻有璨夕一個人坐在茶桌面前。
他跑過去,見華清的茶杯還在散發的熱氣,左右張望又不見華清,便問璨夕:
“洞壁的文字怎麼在發光啊,華清上神去那裡了?”
璨夕沒有說話,轉頭将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男孩在門外逗她,她也沒有回應,男孩坐在門口,怎麼思考都不得而知發生了什麼。
過了數十日,男孩沒有等來璨夕的回應。
便發現有人來到了理心殿,是天屺城裡的司宮長老。
男孩站在殿門口,聽着司宮長老說:“你的父親因病快不行了,這可慢不得快随我回去吧。”
男孩回望理心殿,整個理心殿都空空的,連細微的聲音都沒有。
長老還拍着他的肩膀,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司守。”
司守回過神來,怔怔的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是個什麼感受。
不知所蹤的華清,閉門不出的璨夕,危在旦夕的父親,以及催促的長老。
他看着長老,身後卻傳來璨夕的聲音,她的聲音溫柔和平常沒有差别:“随他去吧。”
司守跑到璨夕面前,緊緊抓着她的衣裙,來不及說什麼就被璨夕打斷了:“不用擔心,你先回去吧。”
長老向璨夕問好,問華清安。
璨夕簡單敷衍兩句就送走了二人。
司守看着璨夕,她就站在殿門口,一轉身就走了,飄逸衣角也是那樣的決絕。
轉眼理心殿門口就空空如也了。
璨夕在司守走後,來到出雲亭,她師尊平常最愛待的地方,一坐就是十幾日。
華清講的事情有什麼含義?他最後講了什麼?
璨夕到現在也不敢相信,華清真的離開了。
師尊明明是三界最強的存在了啊,而且,他應該重新建立神界,這個世界上還有妖族,雖然他之前也沒有管過。
可是他是神啊,他是大戰後唯一活下來的神啊。
他身上有那麼多的榮譽和責任,他怎麼能,說離開就離開呢,而且,什麼交代都沒有,後面說的話也說不清楚。
璨夕掩面哭了起來,她該怎麼辦啊,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所以師尊離開了。
她要怎麼向世人解釋,一個神怎麼都沒有說就消散了,要怎麼解釋啊。
誰會接受這樣的事實,一個神,在一個太平日子,沒有中毒,沒有受傷,沒有戰鬥,就死掉了?
他可是神啊,他怎麼能不顧一切的離開呢?
或許,這隻是他新學的什麼把戲,捉弄她們兩個呢。
璨夕也不得不認為,事實肯定是這樣的。
她恢複平日的作息,隻當華清出門雲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