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千裡做了一個夢。
在來到這片神隐之地後,她便很少做夢了,以至于當她置身于那片瑰麗的夢境中的時候,思緒也随之凝滞。
她是誰?她在哪裡?
這些她都不知道。
眼前觸目可及的是一片瑰麗的星海,億萬顆永恒燦爛的星輝漂浮在空中,銀白色的光輝在她的浮動着,竟彙聚成了一條虛幻的河流。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景象,讓本就不甚清醒的大腦更加目眩神迷。
月見千裡忍不住跟着這條長河的指引一路向前,在這片洪流的盡頭,她的耳邊似乎傳來了什麼人的聲音,但當她細細聽去,卻又什麼都聽不到。
她下意識地擡手,想要觸碰終點的那顆星子,而後……
在她伸手的那個瞬間,她身上的靈力控制不住地溢散出來,淡金色的光芒與那顆璀璨的棱星交相輝映。
“咔嚓——”,一聲清脆的響聲,她身處的世界像是失去了壁壘一般寸寸碎裂,化作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在光的折射下呈現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芒。
有什麼被打破了……
月見千裡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一點,随之而來的是……
微妙的,來自不同世界的雜亂的聲音,絲絲縷縷,若隐若現地透過時間與空間傳入了她的耳中,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卻詭異地有些和諧,像是在一同催促她做些什麼選擇。
月見千裡随意地從四周拿過一片玻璃碎塊。
當她選擇那片碎塊的時候起,其他碎塊盡數消逝,她也在那片被選擇的碎塊裡看到了一片被塵封的影像。
荒蕪人煙的樹林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少年扒開半人高的灌木叢在拼命奔跑,還時不時神色驚恐地看着後方,像是在逃離着誰的追殺。
他的步伐急促而又淩亂,幾次都狼狽地被林間的枯樹枝或者藤條絆倒,他都沒有在意,隻是一次又一次地爬起,近乎執念一般地向着樹林深處奔去。
他的父母死了,就在不久之前,親自在他的面前被惡鬼撕碎,他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拼盡全力地奔逃……
他的生命……是父母拼盡全力為他争取而來的。
少年緊咬着牙關,不讓喉嚨中的粗喘聲流出,胸腔也不斷隐隐作痛,就像是刀子一般細細研磨着五髒六腑,他下意識地看向天空,那輪月亮還高高地懸挂在天際,有些……讓人絕望。
少年搖了搖頭,甩掉心中的絕望。
隻要熬過夜晚,他就能活下去,他絕不能放棄。
他還要……還要……
少年繼續奔逃着……
不遠處是一方破舊的神社,他記得他與他的父母曾千百次地經過這裡。
現下是神權隕落的時代,神社早就失去了供奉,變得破敗不堪。整個建築四周雜草叢生,朱紅色的牆壁經過長久的風吹日曬已經幹裂褪色,屋檐上,台柱上到處都是蜘蛛網。
又髒,又亂,又差……
但對現在的少年來說,确是能夠救命的地方。
少年眼中燃起點點希望之火,他向着記憶中的方向不斷奔跑,然後……在即将到達神社附近的時候,他眼力很好地看見神社的門口伫立着一位幽魂……
隐約看的出來是一位女人,穿着白衣绯袴的巫女服背對着他。
少年看不清女人的面貌,但……他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
他剛剛已經說過了,這是神權隕落的時代,神明已經成為了傳說。
像是巫女,祭官之流……或許在一些大城市裡還有他們的存在,但像是他們這樣偏僻的小山村,卻是一點都沒有的……
更何況……他喵的他路過這裡無數次,什麼時候見過有活人!
神社雖然是神明的居所,卻也常常容易有靈異的事件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