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們皆跪倒在地,侍女們縮于牆角,此情此景下,那個面無表情的女侍就越發顯眼。她靜默地走到王姓公子身後,靜默地跪下,并未對眼前所發生的事顯露出一絲吃驚或害怕。仿佛無論發生任何事,她都不會有一絲情緒,她的任務就是跟随王姓公子,随時等待聽從那公子的命令。
紅鸾修為深厚,對靈氣的感知更為敏銳,也在一進屋時就覺察出那女子身上有靈氣。
青崖過去把那女子拉起,道:“小狼,你把他們看好,别讓他們亂動,我和姐姐有話問這女子。”
她們把那女子帶到外面庭院裡,紅鸾伸手在那女子眉心探了片刻,奇道:“怪事,你為什麼沒有靈根?”
女子雙目無神,一言不發。
“沒有靈根?”青崖不解,抓着女子問:“怎麼回事?你是誰?今年多大?從哪裡來?”
女子沉默不言,一直望着屋裡的方向,顯然是惦記着要回到王公子的身邊去。
青崖回到屋裡,指着王公子道:“小狼,把他抓出來。”
小狼直接在那男子身後踹了一腳,“聽見沒,我姐叫你。”
王公子四肢着地跪爬幾步,哆哆嗦嗦道:“姑……姑娘饒命!”
“你說實話我就可以考慮饒你性命,”青崖道,“那個女子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的?”
“她……她……”王工資結結巴巴不肯回答,小狼上前一手壓住他肩膀,一手抓住他右臂粗暴地往後一擰,随着胳膊被折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折角,男子痛得嗷嗷慘叫:“我說我說!他是我從術士手裡買來的妖寵!”
此話一出,不僅青崖他們,其他幾位公子也驚訝側目。
“妖寵?”青崖問,“什麼是妖寵?”
“就是……就是……被術士處理過,再不能使用妖術,隻能聽主人命令的妖。”
青崖心頭一沉,終于明白那女子為什麼是靈但沒有靈根,那一定就是被術士“處理”的結果。
沒有靈根的靈,不僅靈力全無,生命也變得脆弱,最多支撐一年,很快就會靈力枯竭而亡。
“她被術士處理過多久了?”
在人前不敢表露太多對妖的同情,青崖隻能咬牙使用“處理”二字,如同術士提前結束一個妖的性命如丢掉一個廉價物品一樣尋常。
王公子道:“半……半年吧,我買來時,術士說剛處理好。”
“術士沒告訴你她的壽命不長了嗎?”
“說了,說她還能活一年。”
“……”青崖默了一下,質問道:“你明明已有侍女家仆,為什麼還要花錢買妖寵?”
“為了……好玩……”王公子道。
青崖不想繼續再問下去了。
季師傅上前一步道:“妖寵的事等一下我會跟姑娘解釋,姑娘現在是想把她帶走嗎?”
王公子連忙獻寶一樣道:“姑娘若是喜歡,盡可把這妖寵帶走。”
“可她隻聽你的話,怎麼讓她恢複清醒?”
“恢複清醒?”王公子為難地轉了一下眼珠,“額……我隻知道怎麼讓她改聽你的話。”
青崖怒瞪王公子一眼,“好,那讓她聽我的話。”
王公子于是對那女子道:“從今日起,我不再是你的主人,這個林姑娘是你的新主人,她說什麼,你做什麼,懂了嗎?”
女子緩緩點頭,轉身面向青崖,木然道:“主人。”
青崖被她毫無知覺的目光刺得胸口生疼,怒問跪地的公子們:“老實交代,你們可還有其他妖寵?”
幾人紛紛搖頭,王公子哀呼:“沒有了,姑娘,妖寵昂貴,有錢也難買到,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我把她送給你,你就饒了我們幾個吧……”
季師傅道:“煩請公子寫張字據,畫押證明妖寵是你送給我家姑娘的。”
買妖寵也許既不算與妖合謀,也不算包庇妖,但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嚴格來說算是知妖不報。有字據作為證明,這群人被打這一頓,以及被搶走妖寵,都不敢報官,隻能啞巴吃黃連,自認倒黴了。
季師傅靠他走南闖北的經驗,老練地安排後續事宜,讓王公子寫下字據,簽字畫押,最後點燃迷香,把一屋子的人都給迷倒。萬一他們中間有個大膽的,就是想報官,也隻能明日醒來再報,那時他們的商隊早已離開西亳,若想跨城找人,一則不好找,二則離開他們的勢力範圍,他們也掀不起太大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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