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行蹙眉道:“可崔四娘也穿了這件羽衣,為何她沒事?”
“什麼?!”李玄玄詫異道:“崔四娘也穿了?這麼說你已經找到了殺人元兇,竟還敢守在這找我的麻煩?”
裴知行扭頭看向廊外,道:“她們又不是經驗老到的罪犯,在場的人當中隻有她的鞋底還帶着後花園的泥土,想是趕來得太匆忙還未來得及處理,還未開始上刑,她便什麼都招了。”
“隻是她說話前言不着後語,一會說是偷穿的時候恰巧碰上那名宮人便失手推了她,一會又說是那件羽衣蠱惑她這般做的,我見她失了心智,這才想來問問你。”
這麼說裴知行來的時候便已經知道誰最可疑,他不把犯人當場揪出來還自己一個公道,竟還在她與蕭姝互掐時冷眼旁觀,李玄玄登時要被氣沒了脈,叫嚷道:“你那是在問我嗎?你分明就是懷疑是我做的!裴少卿莫不是還想借此機會公報私仇?!”
裴知行沉了口氣,道:“下官又不知長公主為人如何,有些猜忌也屬正常,這些不是重點,你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過兩日可就是及笄禮,若照你說的,屆時你不會就這麼出現在文武百官面前吧?”
李玄玄一下子心情沮喪跌落到了極點,誰能料到及笄禮前還能出這種岔子,不禁撇撇嘴,喪氣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還不一定呢,若是過兩日我死了,可不就省了那麼多麻煩事。”
正說着,裴知行突然側肩撞向李玄玄,李玄玄還未将“放肆”喊出聲,就被他的後背抵在身後牆上。
他全身硬得像石頭一般,後背肩胛骨處尤為堅硬,李玄玄幾乎分不清是被牆還是被他撞得更疼些。她捂住被撞疼的臉,慘兮兮地睜開一隻眼,視線越過裴知行肩頭,瞧見遠處一位白衣帶血,面色慘白的女子正穿過回廊,緩緩踱步。
此刻已是醜末,就算還有人未睡,經曆了這一遭,也沒人願意在死過人的偏殿附近晃悠。
“何人在此裝神弄鬼?!”
裴知行當即擡手向女子射去三枚袖箭。
袖箭穿過女子的身體,徑直釘在牆上,那女子擡頭漠然看他一眼,又自顧自走着。
“袖箭竟傷不了她,那是什麼東西。”裴知行将李玄玄又往牆後擠了擠。
李玄玄推開他大叫:“就是她!她就是附在羽衣上的鬼魂!我就是被她給詛咒的!”
不等裴知行阻攔,她嗖地一屈膝從他腋彎下鑽出,拔刀就向血衣女子沖去。
“孽障,太歲頭上也敢動土,竟都咒到貧道身上來了?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貧道的厲害!”
她伸出左手,幌金繩便從她胸前松開,一圈圈纏繞在她掌心。
“普通的兵器傷不了你,但我這可是祖師爺給的法寶,管你神佛惡鬼,一并捆了去。”
李玄玄擡手一擲,幌金繩便向女子彈射過去。
血衣女子也不躲閃,她停住腳步,轉身望着一院之隔的李玄玄,眸光裡閃過一絲寒色。
幌金繩頃刻就将她捆得嚴嚴實實,李玄玄張開五指,正打算捏死她,忽然周身一頓。
她就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血衣女子終于緩緩開口,聲音冷如脆冰。
“你是道士?居然連這都不知道就敢在我面前現身?”
幌金繩的束縛對她而言猶如擺設,她露出左臂,用食指尖銳的指甲在左臂劃出一長條血痕。
右臂傳來的劇痛讓李玄玄瞳孔驟縮,但她動不了,隻能驚恐地轉着眼珠朝自己右手望去。
鮮血順着她垂下的右臂流下,一直流到皓月刀的刀尖處,又被刀尖盡數吸收。
“你已經被我下了咒,傷害我,等同于傷害你自己。”
裴知行怒氣沖沖的聲音在李玄玄背後響起:“長公主,你到底杵在那兒做什麼?!”
李玄玄全身動彈不得,站在原地大聲叫道:“别别别······别過來添亂!這孽障好生厲害!你快點去喊人過來幫忙!”
身後腳步聲加快,血衣女子随即猛地一偏頭看向裴知行,裴知行剛對上她的眼,便發現自己也被定在原地無法移動。
血衣女子這才重新看向李玄玄,面目逐漸猙獰。
“你就是第一個穿上羽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