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穩穩地躺在那裡,我還是有種一腳踏空的感覺。是啊,都知道軍都城是被柳誠然賣掉的,但在柳誠然出賣信息之前,大北朝軍隊就準備要攻打軍都城,隻是從來沒有人想過他們可能會用什麼方式攻城?
如果軍都城是被大北朝軍隊聚土成堆攻下,那麼報國城一定會針對敵人的攻城方式做出防備,但現在,連久經沙場的盧道元都錯以為大北朝人除了強攻外别無它法,認為東門外那一堆堆用土裝填起來的麻袋是敵人用來引誘自己出城的糧食。這種情況下,小王爺很可能殺報國城守軍一個措手不及。
怎麼辦?我的心情驟然急躁起來的時候,卻聽喂肥魚又道:“既如此,咱們不如等到天快亮的時候再攻城,那樣即便一摸上城牆就被他們發現,也可以很容易捱到天明。畢竟是敵人的地盤,在城中摸黑前進的話,将不得不面對對方設下的各種陷阱和防守器械,單是強勁的弩弓,就會對咱們造成巨大的威脅。”
“沒想到魏公公除了劍法高深,對兵法韬略也如此精通。”
我去!我都替喂肥魚臉紅。小王爺這是拍馬屁呢還是臊興人呢?先不說丢放那些裝了土的麻袋需要多長時間?單一句因為怕被人發現後捱不到天明,所以等天快亮時候再動手,就、就精通兵法了?大多數人都會這麼想好不好?
喂肥魚估計也是不敢接受對方的這份表揚,汗顔道:“小王爺謬贊了,非愚自幼入宮,幸得先皇器重,刻意栽培,成為龍使團中的一員,即便有所成就,也都歸功于先皇和聖上,非愚隻要做好聖上交待的每一件事即可。”
人家絕口不提什麼兵法,而是把皇上推在了前面,我這一切都是皇上給的。表面上這叫尊上、不居功,實際上就是暗示小王爺:你小子别再忽悠我了,有本事臊興皇上去?
看來這喂肥魚的腦袋還是相當清醒的,沒有被小王爺的迷魂湯灌暈,難怪大北朝皇帝會把他派出來執行任務。隻是這“龍屎團”又是什麼鬼?哪裡需要就甩哪裡?媽媽再也,啊不,是皇上再也不用擔心會惡心不到人了?
“禀小王爺,人馬已經集結完畢。”
這時候彪子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雖然隔着厚厚的一層篷布,我還是盡量收斂氣息,以免被他察覺。
“好!”
小王爺哈哈一笑道:“本小王還以為盧道元會派兵出城,哪知道那些膽小鬼竟然看着霍雷風被燒成了灰,也沒敢前來相救,那就隻好由咱們主動發起進攻了。”
這個小王爺,還真是誰都想算計一下。不過他以為盧道元是個老狐狸,沒上他的當,可其實盧道元是救了他。不然的話,我除了讓這個小王爺再蛋碎一回,還真想不出别的辦法。不過遲早還得再借助一下他的力量,隻不過是等到晚上大北朝人發動進攻的時候我再動手,否則将隻能阻止他們一時,然後呢?
如果放了小王爺,大北朝人的報複會來得更猛烈;可如果把他帶入城中,孟化龍那幫人還不得把小王爺的骨髓都給他榨出來?萬一大北朝人也來個大義滅親,不僅小王爺妥妥得死,報國城也會面臨異常殘酷的報複性攻擊。我既不想因為小王爺這種人髒了手,更不願看到因為我的緣故死那麼多人。所以還是采用“拖”字決,拖到大南朝的援軍也趕到後,你們兩家愛開打還是愛接着對峙,和我老人家就沒有關系了。
打定主意,我安下心靜躺不動,悠哉聽着外邊喂肥魚疑惑地問道:“現在要派人攻城麼?可對方有堅城憑恃,咱們雖然人多,卻也沒有攻下城池的把握。既然可以聚土成堆,為什麼不等到晚上再行動?而要白白犧牲掉一部分将士的性命?”
“魏公公剛來,對之前戰況不大了解。”
二人終于不再互捧,一個诘難、一個解釋,正兒八經地讨論起戰事來。
“雖然大霧為咱們提供了神不知、鬼不覺潛往城下的條件,但兩次失守,城中的守軍勢必會針對咱們黑夜的行動進行加倍提防。所以咱們索性派人做出間歇性攻城,這不僅可以消耗城中人員的精力和箭矢,讓他們以為咱們連番失利下,已經無計可施,更重要的是為乘夜接近城池做好鋪墊。”
“為乘夜接近城池做好鋪墊?”
喂肥魚的這句話也同時問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在城上守軍的高度戒備下,尤其是咱們的人還要負重前行,被發現的可能性将會倍增。”
小王爺笑道:“但假如咱們等到夜深霧重時再收兵,而撤軍時悄悄留下幾隊事先挑選出、加以訓練并進行過充分休息,剛剛由營中插往城下的精兵,魏公公覺得被他們發現的機率有幾成?”
“小王爺高!”
不光喂肥魚挑指稱贊,我心中也是一改之前對小王爺的印象。這個不管站還是坐都顯得吊兒郎當的猥瑣男能統領大北朝千軍萬馬,看來還真不僅是身份的問題,是我先入為主,小瞧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