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畢掏出手機,随便點了個社交論壇,裡面讨論得正熱火朝天。
關于巴爾頓教堂火災的原因,本來就受到國際社會廣泛的關注。現在流傳廣泛的是第一封簡單的調查報告。
監控錄像顯示,有一隻巨大的黑蝙蝠吞掉了他的腦袋。此後調查員找到他的手稿,死亡前七天的日記裡寫滿了癫狂的單詞。
“我感到有東西在注視我。”
“影子變得格外沉重。”
“害怕是一種不幸被放大的基因。”
除此之外,還有潦草的圖畫。抽象的山陵,一團又一團塗黑的意義不明的圓團,蝙蝠展開翅羽。
調查員給出的死因報告很簡短,僅有一行,但上面的字模糊不清。
XX晚期。
有好事者将經過模糊處理的英文單詞進行複原,将複雜的單詞翻譯出一個通俗的詞。
“恐懼症晚期。”闫畢問,“學妹想修醫學,聽說過這個病嗎?”
楊楓野愣了愣,随後搖頭。
闫畢沒有放過她臉上任何的表情細節。長久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流淌。
楊楓野輕聲說:“我沒有聽說過……這種病症。”
這是實話。
同樣的,她有預感,闫畢關于她的試探,仿佛要結束了。
“如果有什麼需要,”闫畢指了指手機,“歡迎,随時來找我。”
他在“随時”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
“如果你的生活不再這樣平靜的話。我仍然可以作為引領你踏入新生活的人。”
這句話與之前他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重合了。當時楊楓野作為大一新生,一個人來到校園門口的時候,她拎着兩個碩大的行李箱下了接引的校車。
闫畢和其他學長學姐一起對比着名單,站在公寓樓下。楊楓野來得早,校車上沒幾個新生,闫畢走到她跟前,自我介紹的時候,就這樣說:“歡迎來到AUBB,我叫闫畢,是為你們提供進入新生活幫助和引導的學長。”
楊楓野盯了他一會,然後點頭:“好。”
闫畢笑了下,他的手機忽然振動,有人來電。
“什麼事?”
不清楚對面說了什麼,但闫畢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好。我這就來。”
楊楓野看他的神色,然後眼神示意再見。
闫畢比了個揮手的手勢,腳步匆匆地離去。
到頭來還是一個人釣魚。
楊楓野正打算看看新聞,手上的魚線突然一緊。
她迅速向河面看去,泥鳅怪物仿佛像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物一樣,奮力掙紮着要往河道更深處拱去。
泥鳅怪物越來越虛化,顔色逐漸從黑褐色變為肉棕色,漂浮在河面上,蜿蜒扭曲。
與其說是蚯蚓……不如說是像一個肚子被人為剖開後,裸露漂浮到水面的腸道。
楊楓野猛地一拽魚竿。
關于如何捕獵這些怪物,将它們回收到自己的影子裡,從而收取更多的租金,楊楓野比爛尾樓的開發商更有剝削的經驗。
畢竟她也算和它們和諧共處了将近十年的時間。
經常回收怪物的人都知道。怪物們一般愛待在誕生它們的人旁邊。這個時候,尚未成熟,是最好抓的。
越來越害怕的時候,被這種情緒喂得熟透了的怪物會逐漸膨脹,然後開始吃小怪物。
這種時候,就會有不請自來的客人。
本來想的是,她釣一個大的給學長開開眼。
沒想到被人搶先坦白了。
精心準備的驚喜無可安放,楊楓野有些無聊地收杆。
“上鈎了。”她相當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