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楊楓野默然點頭,望向遠處。花壇裡一支向日葵向着複升的太陽,緩慢扭轉花盤的方向。它翹曲的枝葉尖端呈現一種腐爛的褐色,幾隻蒼蠅繞着花萼飛上飛下,預備竊取它的花蜜。
随着劉茹茹的消失,大紅雌蛛越發靠近。
楊楓野走到焦急讨論解法和逃跑路線的衆人面前。
她開口說:“我能推掃雷。”
有人訝異看她:“你?确定嗎?”
窦顔沒什麼表示,表情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還需要個能引蜘蛛的人。”楊楓野說。
闫畢溫聲道:“我來吧。”
“以西南角為坐标原點。”楊楓野說,“我到時候挨個報坐标,距離蜘蛛最近的地雷位置。”
闫畢:“好。”
其他人将信将疑地湊了過來。
“第一個是在零點。”楊楓野說。
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情。最外圍有一個雷。
螞蟻标過的數字格子分散,但所幸位置不變。
窦顔在旁邊計數:“現在,由遠到近,第1個到第82個的數字順序翻轉。”
他們所處的位置在操場中間,意味着最多隻能排42個雷。而在這個過程中,記錯任何一個數字,都會導緻之後全部推理失敗。
而最難的難度就是第一次翻轉。總共有82個數字需要重新排列。
即使之前的會議上,陳霆辰聽說了楊楓野的記憶有異常,也不敢想象過居然是這樣的離譜。
楊楓野盯着地面,與之前的很多模樣一樣,好像在發呆。
然後她慢吞吞地報出坐标:“(1,16)。”
衆人大氣不敢出。
大紅蜘蛛似乎真的對闫畢感興趣。
它開始本來向着楊楓野他們的方向在爬,但當闫畢靠近的時候,它像半夜聞到泡面味道的大學生一樣,直接垂直轉了方向。
在幾人的注視下,大紅蜘蛛一腳踩上了(1,16)的格子。
下一刻,轟然的爆炸聲再度響起。翻飛的泥土覆蓋住了蜘蛛的前半截身子。
“我的天……”
在場幾人在欣喜之餘,又難以遮掩住震驚的神情,齊齊看向楊楓野。
她真的做到了?這還是人嗎?
窦顔也在跟着算,她找了根樹枝在地上比劃了一會。
在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她認命地搖頭,站直身子。
“不行。”窦顔自言自語,“這麼短的時間。起碼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的事情,窦顔有自信,在場的人就沒幾個能做到。
窦顔看向楊楓野。
楊楓野隻是站在那裡,像是盯着腳底發呆,甚至沒有去看操場上的格子。
在腦内建模?窦顔猜測。
楊楓野繼續報坐标。
并且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
“(2,3)。”
“(2,2)。”
“(3,19)。”
“(4,17)。”
闫畢的速度不快,等待蜘蛛繼續動作也需要一段時間,楊楓野直接報出了順序之後的所有的坐标,然後她似乎終于從那種發呆的狀态中抽離,緩了一口氣。
便看見窦顔一雙眼睛幽幽地注視着她,不知道盯了多久。
楊楓野眨眼:“怎麼?”
窦顔:“我想研究你的腦子。”
楊楓野語氣平淡:“人體實驗在道德上和法律都有風險。”
窦顔可惜:“好吧。”
楊楓野:“如果合法的話隻能等我死了。請你盡量活吧。”
窦顔:“……”
窦顔:“倒也不用如此貼心。”
大紅蜘蛛緩慢地在地面爬行,其他人多多少少松了口氣。隻有闫畢在任勞任怨地等待吸引大紅蜘蛛。
闫畢向來有親和力,這種特征在畸變生物上也生效麼?
楊楓野收回目光。
窦顔不知何時靠近了她。窦顔個子比楊楓野要高,在她靠近之前,鴨舌帽的陰影已經投下來了。
窦顔的聲音很低,刻意壓着,反應過來得很快。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我不會在現實中看見這種罕見的醫學疾病。畢竟概率太小。真是大開眼界。”
窦顔輕聲說:“你是超憶症患者。對麼?”
楊楓野沒有否認。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