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蠱溫皇故作揶揄一聲,“溫皇生性疏懶,但是元邪皇與魔世,這樣趣味的遊戲,溫皇自也不會輕易缺席。你們繼續,有需要時來還珠樓找我。”
俏如來亦問:“前輩為何不留下共商對策?”
神蠱溫皇歎道,“唉,這麼嚴肅的讨論,不是神蠱溫皇的風格。總之,現在最重要的是了解佛國内部的狀況。地門禍解,還珠樓附近也可以成為你們的據點,要怎樣處理,衆人就各憑本事了。”
“鐵骕求衣也告辭。”
目送兩道身影各自消失的公子開明,轉向俏如來發問,“方才說師相的狀況,到底是怎樣了?”
俏如來一下憂色襲面,音色沉沉,“三師叔他……唉……”
“欲星移的意識,真正沒辦法了嗎?”夢虬孫立在榻邊不遠處,不甘心地再次追問道。
“恢複意識還是第二步的事情。”蘊姬說着将一瓶培元丹交到夢虬孫的手中,“每日一粒,維持現狀。沉疴未清,又添新創,還要使用思能裝置這麼大負擔的冒險,先保得住這條命,再談後續。”
“你怎麼……你對這個結果,好似不意外。”
“說實話,沒玩掉小命,都算是天運。他戰前的狀況,就已經很差咯。強撐罷了。”
“那你怎麼都不講!”剛一踏進房内的北冥觞,質問口氣直沖而來,“怎能讓師相再行險!”
“你覺得,他是會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我……”
蘊姬涼涼瞧了他一眼,起身讓開身位,“基礎的處理好了。你們這就啟程罷。”
“等一下!這麼大的事情,蘊妹你難道不與我們一道回海境嗎?”
“欲星移的事情,與我何關?”她微提聲調地訝異,事不關己般走出門外,“至于海境,那就是太子殿下與龍子大人的責任了。”
夢虬孫的聲音在身後猶緊追不舍,“那王呢?王如果知曉這件事,一定會真傷心!”
“大概會吧。”蘊姬不甚上心地回應道。
“什麼叫大概!喂!”
飛淵找到獨自一人,抱頭坐在地上的蘊姬時,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生怕刺激地輕輕拍了一下。
“你還好嗎?”
誰料對方揉着一雙惺忪睡眼擡頭,顯然剛剛而醒,“飛淵……姑娘嗎?”
飛淵瞬間虬龍附體地喊了一聲,“看到鬼!不是,你安怎在這裡困?”
蘊姬不在狀态地應了聲,“嗯,不知為何,覺得很累。”
“不會吧,難道你也是因為思能裝置消耗太多?身體哪裡不舒服嗎?真正沒事嗎?”飛淵緊張兮兮地上下其手,一雙眼眸充滿擔憂。
“我沒事,隻是覺得很不真實。好像自己在做夢。”
“做夢?”
“欲星移會倒下什麼的。很不真實,卻醒不過來。”
飛淵面上閃過一絲悲憫似的的哀戚,她伸手将仍顯茫然的蘊姬攬進懷裡,“其實,你一點嘛也不像是表面那樣無所謂。為什麼要表現出無所謂?不用壓抑自己的情緒,想哭就哭罷。”
然而她的沒有淚意并非壓抑,即便探究深處,隻是一片空蕩蕩的,好像被整塊挖走的虛無,“應該怎樣做?這種多餘的感受,我并沒有流淚的理由與資格。”
“什麼資格,什麼理由,這都誰規定的啦!哪有這些東西!開心就笑,難過就哭啊。”飛淵說着在自己的耳邊比了傾聽的手勢,“我在聽哦,你将心裡話講出來比較好受。”
“多謝你,但,留我一人在此就好。我……沒什麼話可講。”
“唉。”飛淵歎了一聲,“你知道嗎?你講的話和阿觞方才講的,簡直是一模一樣。其實,你也想過自己可以阻止事情的發生,對麼?”
“不可能!那個人不會聽我的。”蘊姬立即高聲反駁回去,“你什麼都不了解,我根本就什麼都影響不了,什麼都做不到!既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不,我不想再思考那些無意義的東西!”
“你是在說服我,還是在說服你自己?你在逃避,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啊。不要害怕,你、我、阿觞,加上夢虬孫,我們一同承擔面對。所謂的朋友,不就是這樣?”
蘊姬望着她一會兒,忽然道,“是皇兄讓你來做說客的嗎?”
飛淵明明一副被抓包的表情,卻還強撐着鎮定,“哪有。是我想要陪阿觞一起回海境。你看,他的情緒還很不穩定,我放心不下。他答應我要勇敢面對接下去的處置,我答應他會和他一同面對。隻不過……”
“隻不過敖鷹前輩希望你盡快回返劍宗。其實道域戰火雖暫歇一時,王骨也歸星宗之手,但境内局勢還不是非常穩定……”
“就是說啊!”飛淵用力點頭贊同,“再說,現在朋友有困難,我一代俠女飛淵,抛下朋友回老家,也太沒義氣,沒有格調了!”
“好吧,我會去和前輩講講看。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須答應我。”蘊姬鄭重其事囑咐道。
“哦,是什麼事?”
“海境有一句話,叫做靜水流深,是說表面越平靜的水脈,越是潛藏有深不見底的激流。你隻要牢記,你來海境隻是送行,千萬不要涉入太多無關之事,否則我也很難同前輩交代。”
“呃,有這般危險嗎?”飛淵狐疑道,“從阿觞的方面,我真正是完全看不出。”
“一滴水在不同人的眼中,并不相同。海境也是如此。在皇兄眼中,在我眼中,在夢虬孫眼中的太虛海境,說不定毫無相同之處。”
“咦?這倒是令我好奇起來。哎呀安啦安啦,我會注意的,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