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雪融化了些,天氣暖和了些,眼看着春天就要到了,喪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活動。
經過一個冬天,它們産生了變化,有些變得行動迅速,有些力量得到增強。
十幾隻喪屍在圍牆旁遊蕩着,不過隻要安安靜靜地生活,整體來說算得上相安無事,畢竟喪屍沒什麼腦子。
太陽能發電闆又可以工作了,有一隻喪屍企圖翻牆進院子裡,被電成焦炭。
盛夏的太陽隔着一層衣服照在身上,還是能感受到火辣辣的溫度,菜地裡的菜被曬得蔫了吧唧的。
阿七拔完菜地裡的最後一把雜草,直起腰,甩了甩手上粘着的草葉和泥土。
瞧見大黃狗在田裡追着一隻金屬藍的鳳尾蝶蹦來跳去,攪得泥土和幾株小白菜亂七八糟,然後成功獲得一個大逼鬥。
阿七把那幾株小白菜拔了,今晚吃小白菜。放一點姜絲和油就炒,火候正好,嚼起來清脆,又不失菜葉本身的嫩,本身帶着的一絲絲甜味與鹹味交織。
又開了一包開袋即食的鹵雞腳配白米飯,鹵料的奇妙香氣在齒間流轉,雞爪掌心處充滿膠質感的筋頭雖被鹵得完全入了味,卻一點都不爛,咀嚼時,彈性十足。
在末世前雖然隻是常見又普通的食物,可是在眼下,全球喪屍爆發差不多一年了,在滿目瘡痍的現在,要吃上這麼一餐是非常困難。
安甯平和卻被一聲巨響打破了,整棟樓都在震動,天花闆上的吊燈搖搖晃晃。
怎麼回事?地震了?阿七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彈跳起身。
柒拉開窗簾一角,舉起雙筒望遠鏡,觀察外面的情況,卻什麼都看不見。
隻能望見城市方向的夜空紅光彌漫,黑煙滾滾,看樣子是什麼爆炸了。
“搞什麼雞毛,不會是軍隊吧?”阿七也站到窗前,自言自語地嘟囔着。
次日清晨,外面傳來引擎聲,阿七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卻見柒早就醒了,又舉着望遠鏡,站在窗前。
阿七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搭着柒的肩膀,“靓仔,怎麼回事?”
“好似系軍隊。(好像是軍隊。)”柒将望遠鏡遞給阿七。
“真的假的?”阿七接過望遠鏡,急忙往外看去。
五輛越野車浩浩蕩蕩地開過橋,停在路邊。三十多個人從車上下來,阿七用望遠鏡看去,瞧見那些人穿着迷彩服。
那群人竟然有槍,清掃掉附近的喪屍,其中一個男人拿出喇叭,大聲喊道:“你們好,我們是軍隊的,接到命令來救幸存者。還有沒有人啊?”
阿七擰起眉,微微眯起眼睛,“他們不是軍隊。”
這三十多人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有個還歪歪斜斜地靠着車,拿着一根牙簽剔牙,感覺就是一群披着迷彩服的小混混。
為首那個男人又拿着喇叭喊了幾遍,喊得附近的喪屍蠢蠢欲動。
原以為這一帶應該沒什麼活人了,沒想到最西邊那棟房子的門打開了,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互相攙扶走了出來,“哎呀,軍大哥,你們總算來了。”
小的也沒有多小,十六、七歲的模樣;老的大概四十多歲,卻白發蒼蒼,一看就是父子。他們幾乎瘦得皮包骨,好像風一吹就倒了,根本想象不到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為首的男人瞧了一眼他們,做個手勢,旁邊的人立即開槍,兩聲槍響,兩具屍體倒在地上。
十幾個人闖入父子倆的家,卻隻找到幾片老鼠幹。
“嘁,晦氣!這裡沒什麼食物,我們去下一個地方!”為首的狠狠啐了一口痰,揚手下令。
一個青年卻阻止道:“等等這家建了那麼高的牆,還有這門……”他頓了頓,“怕不是一頭肥羊。”
就算阿七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也能猜到這些王八蛋把主意打到他們頭上了。
阿七連忙拿上家夥,進了監控室,果然看到幾個人來到院門前,掄起大錘狠砸。
不愧是重金買的門,質量就是好,砸了好幾下,門除了有點凹,沒什麼大問題。
阿七丢出一顆足球,有人下意識擡手就要開槍,那個青年倒是機謹,連忙說:“别開槍!”
然而已經太遲了,子彈打穿了足球,面粉兜頭灑下來,同時無數歌聲在圍牆内響起,很快十幾隻喪屍出現在視野裡,那夥人紛紛開火。
數不清的子彈在地面和牆上迸裂,掀起不小的塵煙。
靠着強大的火力,眨眼間喪屍們就被幹掉了,那夥人也松了一口氣。
可惜這口氣還沒呼完,一支疾馳的木箭飛來,将為首的男人爆了頭。
那夥人呆愣一瞬,迅速做出反應,朝木箭飛來的方向開槍。
阿七連忙射出一箭,低頭一躲,毫發無損,不過等他換個地方冒出頭時,那夥人已經找好了掩體,根本不給他解決第三個人的機會。
心往下沉了沉,生起某種不妙的預感。
……
預感是正确的,那夥人竟然在路邊安營紮寨,并且陸陸續續又開來了三輛越野車,還有十來個騎摩托車的,六十來号人對他們的避難所虎視眈眈。
不是說擒賊先擒王嗎?為毛這些人的老大都沒了,怎麼還這麼團結?
阿七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一顆炸彈丢到樓頂上,炸開了花,兩面太陽能發電闆報廢了。
“汪汪汪!”土豆不知道炸彈是什麼東西,被吓了一跳,沖着爆炸的方向吠叫,狗吠聲反而引起那夥人輕蔑的嘲笑。
阿七摸了摸狗頭,沖那夥人豎起中指。死撲街,等一下就讓你們好看!
見柒已經在無人機底下系好了塑料袋,塑料袋裡裝着一些豬肉和血水。
阿七操控着無人機,準備引來一波喪屍,讓它們和外面那夥人互相殘殺。
無人機朝城市的方向飛去,一路上透過無人機的攝像頭看到整座城市的慘狀。
一個“人”正趴路邊啃食屍體,大口大口地撕咬着屍體的肚子,鮮血流了一地,一截奶白色的腸子露在外面。
在前方又發現幾隻喪屍,但是太少了,根本不夠那六十多個人塞牙縫。
無人機繞過一輛公交車的殘骸,阿七表情一愣,兩條眉毛不禁擰了起來……
這不是普通的喪屍群,這是屍潮!
即使不用誘餌,浩浩蕩蕩的屍潮還是徑直朝着郊區而來。
無人機被一隻蹦高的喪屍打落,攝像頭還沒被踩碎之前,那袋血肉連帶塑料袋就被瓜分個幹淨。
阿七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看了一秒,趕緊拉上柒回了屋裡……
喪屍的腳步聲越來越大,那夥人終于發現了端倪,拿起槍反擊,可喪屍數量太多,嘶吼聲嘈雜不已。
密密麻麻的喪屍擠擠挨挨地奔走,像蝗災,像洪水,所到之處隻剩下廢墟,圍牆外接連不斷的慘叫聲刺激着鼓膜。
那夥人丢盔棄甲,又喊又叫,就像巢穴被灌了熱水的螞蟻,亂成一鍋粥。
等到圍牆倒塌時,阿七和柒早已經打包好東西,帶上土豆,一起躲進地下室裡。
即使關了制冷設備,還是凍得可怕。
早知道聽靓仔的,把地下室挖大一點,分一半建個可以躲人的暗室,但是因為預算不夠,隻能全改成了冰窖。
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阿七披着厚厚的外套,将自己蜷縮成球。
擁有厚實皮毛的土豆到底耐冷一些,它拼命往阿七身邊擠,阿七抱着狗子取暖,感覺肩頭一重,柒也環住了他的肩膀。
紛雜的腳步聲穿過大地傳入耳中,天花闆簌簌地掉下沙石,隔着兩扇門,就是龐大的屍潮……
“靓仔,要是喪屍闖進來,我們就完蛋了。”阿七擡頭瞄了一眼天花闆,故作輕松地勾勾嘴角,望向柒。
昏暗的冰窖裡隻亮着一盞露營燈,燈光映入深黑的眼瞳中,“最多一齊死喇。(最多一起死了。)”
“就這樣死了,是不是虧大了?我還沒有談戀愛。”
“我鐘意你。(我喜歡你。)”
這句話說出口并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何況是末世了,有些話再不說,就太遲了。
露營燈閃了幾下,最終還熄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頭頂的腳步聲逐漸平息,待在密閉的空間内,根本不懂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困意襲來,眼皮漸漸沉了下去……
混沌之中,身畔人在說着什麼,似乎還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柒夢見他在雪山間行走,開始感覺很冷,冷到極點,卻感覺到灼傷似的燙,就像火炭餘燼又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