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均勻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
宋聽安不看也知道是白思言,走過去開門。
眼前的白思言渾身上下被雨淋透了,外套衣角還在不斷地往下滴水,頭發有些擋視線,被他全部捋到了後面,露出銳利英氣的五官。
“出差見客戶沒帶傘,突然下暴雨被淋濕了,你這離得最近,收留一下嗎?”
借口能再拙劣點嗎?地下車庫是擺設嗎?狼族少主沒司機嗎?
如果無語有聲音,那麼宋聽安此刻的無語一定震耳欲聾,但眼前人渾身濕透站在那,他又過意不去,隻能側身讓出位置,先讓白思言進門。
白晨一見到他小叔,翹着的二郎腿放下了,駝着的背挺直了,甚至桌上的垃圾也被一把掃進了垃圾桶裡,順帶還擦了擦桌子,乖乖打招呼,“小叔。”
白思言‘嗯’了聲,徑直走向衣櫃的位置,拿了浴巾和浴袍,轉身進淋浴間。
很快,淋浴間傳來淅瀝瀝的水聲。宋聽安坐回位置,拿起劇本,“你說不懂的是哪一段?”
“我……”白晨注意力完全被水聲引走,無法集中,深吸好幾口氣平複才說道:“這段,捉妖師在醫院療養,拒絕護士換藥,堅持自己換,隊長來探望之後,又讓隊長幫忙換藥。”
宋聽安蹙眉想了想,問道:“你認為捉妖師和隊長之間是什麼關系?”
“戰友。”白晨回答得很快。
宋聽安:“戰友可不會搞親額頭這套。”
白晨被噎住了似的,緩沖了幾秒鐘,加了個形容詞,“暧昧的戰友?”
“可以這麼理解”宋聽安說着,從桌子底下抽出醫藥箱,翻出繃帶,“來模拟一下換藥的場景,你試着感受捉妖師對隊長的感情。”
白晨連着後撤了好幾步,視線若有似無瞥向淋浴間,“……不好吧。”
宋聽安靜靜看着白晨,也不說話,眼神裡透露出來的涼意讓白晨不自覺又往前挪了兩步,挪回了原位。
白晨覺得自己就像是父母吵架之後被夾在中間的小孩,親爸爸也不是,安慰媽媽也不是,左右為難。
“那個……聽安哥,我現在狀态不是很好,試戲也試不出來什麼好效果,要不我們純靠講的?”白晨讪讪說道。
‘咔哒’一聲,淋浴間的門被打開,熱氣争先恐後往外湧,白思言從霧氣中走出來,這次得體地穿上了浴袍。
白晨得救了,站起身朝白思言喊道:“小叔!”
白思言一邊應着,一邊用毛巾擦拭着濕發,在宋聽安旁邊坐下,嗅到空氣中殘留的橙子味道,問道:“吃橙子了?”
“我吃的,好甜,我一口氣吃完了一整個。”白晨說着,身後的尾巴要翹上天了。
白思言瞟了眼宋聽安的手,修剪幹淨的指甲邊緣還留有一些擦不幹淨的橙子汁水,于是他伸手拿了個橙子剝起來。
見狀,白晨不好意思擺擺手,“哎呀,不用了不用了,我吃一個就夠了,不用再剝給我了,其實再吃一個也不是不行。”
白思言剝皮的動作幹淨利落,一分鐘不到一個橙子就好了,掰了一瓣遞到宋聽安嘴邊,“啊,張嘴。”
宋聽安下意識張開嘴,把橙子銜進嘴裡,确實很甜。
一旁石化的白晨手動把驚掉的下巴收回去,他總算知道為什麼峰哥在小叔出現的場景都會自動自覺遠離三米了。
白思言看到桌上攤開放着的劇本,“要試戲?”
“對,小屁孩有一段弄不太清楚。”宋聽安回道。
白思言了然點點頭,“那為什麼不開始?”
“額……”白晨衣角都快被他揪成麻花了,“我找不到狀态。”
白思言細看了兩眼劇本标黃的部分,心裡有了猜測,淡淡說道:“你要是因為顧及我在場發揮不出來,你現在就可以收拾行李打包回家了,不合格的演員。”
隔着這句話,宋聽安仿佛看見了五年前教他數學最後一道大題的白思言。
啧,真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