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聽安沒有來之前,病房裡隻有儀器冰冷的滴答聲,格外空曠寂寥。
邢轲輕咬了一口糕點,入口綿密香甜,是他記憶裡熟悉的味道,笑罵道:“你快别調侃我了,那幫小孩叫我邢哥哥,你也跟着起哄。”
宋聽安抽了張紙巾遞給他,示意他擦去嘴邊的碎屑,“鬼門關走一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後面該我們反擊了。”
邢轲動作頓住,認真說道:“安安,這些我一個人承受就可以了,你不要再摻和進來了,你是公衆人物,面臨的危險遠比我要多得多。”
“這不是剛好嗎?”宋聽安笑着說,靠在椅背上四肢舒展,“我是站在聚光燈下的公衆人物,站得越高,受到的關注越多,他們就越不敢拿我怎麼樣。”
邢轲搖搖頭,“不是這樣的,你忘了陳星嗎?你救了昭昭,但又因為要保護她,在陳星惡意污蔑你的時候不能反駁一句,被扣上暴力狂的帽子,一戴就是一年。”
“這不算什麼,人我揍了,教訓了,怎麼說我,大衆怎麼看我、評價我,都無所謂。”宋聽安說道。
對上邢轲滿是悲傷的雙眸,宋聽安長歎了口氣,“我們都配合這麼久了不是嗎?不信我?”
“我當然信你,隻是也很擔心你。”邢轲捂嘴咳嗽幾聲,“你從那些惡魔手裡搶下來的小孩,他們肯定也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
宋聽安剛想接着寬慰邢轲,一道速度快出殘影的身影閃現到邢轲床邊。
周朔頂着一頭亂毛,焦急地看着邢轲,“怎麼咳嗽了?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
他說完,手作勢要按上一旁的呼叫鈴,被邢轲攔下,“沒事,就是有些幹燥,幫我倒杯水就好了。”
宋聽安眼神來回在兩人身上轉,最終停留在邢轲身上,等一個解釋。
邢轲主動介紹:“他是周朔,我在國外旅遊的時候撿到的小黑貓,他人很好,我們一起生活很多年了,他也有幫忙安頓被救助人。”
宋聽安再次打量起周朔。小黑貓?就是白思言昨晚說和邢轲體感互通的人?什麼時候黑豹多了個昵稱叫小黑貓了?
周朔察覺到宋聽安的眼神,下意識想要警告,又想起他是邢轲的朋友,而且是白思言的人,讪讪收回目光,扯出一個還算友好的笑。
邢轲接過周朔的水,喝了一口潤嗓子,繼續說道:“安安,你的想法我都理解,我平時有關注你,你現在事業在上升期,夏風一播出,你的人氣和口碑都會上到一個全新的層次。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和資本對抗勢必會兩敗俱傷,實在不值當。”
邢轲:“我以前刷到過粉絲接你下班的視頻,粉絲的開心,看到你時的激動興奮,我都看在眼裡,你的身後還有那麼多的粉絲,如果你出什麼事情,受打擊的也有他們,不要低估你對他們的影響力。”
邢轲很軸,做了的決定誰也勸不動,剛好宋聽安也是。
宋聽安把弄着手上的戒指,淡淡說道:“有個詞怎麼說來着,粉随正主,他們百分之百會贊成我所做的一切正确的事情。你說得對,我和資本對抗會兩敗俱傷。”
“那如果,我是資本呢?”
宋聽安眼神比邢轲第一次見到他時成熟銳利不少,但卻依舊保持着底子的澄澈,讓人無法挪開目光。
宋聽安繼續說道:“以前我不管做什麼都是随心所欲,想到了就去做,想當演員就進圈,想救人就救,不考慮代價是什麼,現在不一樣了,被卷進來的不止有你和我,整個娛樂圈都是一灘爛泥,表面一片繁榮,實際爛透了。他們都把宣戰書甩臉上了,那就幹吧。”
邢轲靜靜看了宋聽安很久,“安安,你……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周朔在一旁聽完,忍不住鼓掌,特殊的瞳孔閃着光,“和白那家夥一模一樣,龇牙咧嘴的。”
宋聽安偏頭看向他,皺眉問道:“你和白思言很熟?”
周朔動物的本能提醒他危險,情感上想退開到安全距離,理智告訴他植物系沒什麼好怕的,于是昂起腦袋點點頭。
前十八年人生裡,宋聽安都和白思言待在一起,兩人之間的交際圈互通,如果有白思言很熟的人,但宋聽安卻見都沒見過的,那一定是兩人分開四年期間認識的。
宋聽安眸光微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邢哥哥,相信我吧,就像以前一樣相信我。你擔心的事情我都會一一解決,以前治标,現在刮骨治本。”
宋聽安從進病房以來,一直都是維持着正常交際的聲線,現在刻意拉高音調,放柔了聲音。許是太久沒夾着說話,嗓子都快夾冒煙了。
邢轲吃軟不吃硬,猶豫再三之後同意了宋聽安的做法,無奈笑笑,“你啊,我說不過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好自己,知道了嗎?”
“知道知道。”宋聽安默契接過邢轲手上的杯子和空碟子,不經意朝周朔的方向瞟了眼,得意洋洋。
周朔閉上了眼睛,内心默念不能生氣,不能生氣,動手他會被白思言一槍崩了,一點猶豫都不帶。
但他越想越不應該,憑什麼一個植物系的敢直面硬剛食肉系??
邢轲沒有察覺到宋聽安和周朔的硝煙,偏頭想問周朔工作室情況,剛好撞上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的兇狠目光,皺眉問道:“你幹什麼?什麼眼神?”
周朔被抓包,嗫嚅道:“我……我吃醋。”
黑豹不擅長說謊,有情緒直來直往,面對愛人的占有欲都是擺在明面上。邢轲教訓責備的話卡在喉嚨裡,上不來下不去,隻留臉上兩團紅暈。
邢轲:“那、那也不能這樣看安安,他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