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在主席台下盤腿而坐,杜教官和洪教官激昂地說了什麼、其他同學上去表演了什麼她一概不知。一開始,她還附和着鼓掌,伸長脖子去看陳彥森坐在哪,但沒過多久她就開始犯困。
她體質一向很好,但今天不知為什麼,中暑後她就覺得人特别累,有點緩不過神來。
她斜斜靠在李洛詩身上,閉目養神。
這時,杜教官舉着麥克風說:“還有哪個班沒派代表上來呀?大家積極點,熱鬧起來。”
洪教官:“八班是不是還沒上?快,快派出一位代表。”
“八班班長上!”一個男生喊道。
“班長班長班長班長!”十幾個男生齊聲喊。
洪教官:“那就班長上——陳彥森,快上來。”
“陳彥森”三個字像一個開關,讓林舒噌一下張開了眼睛。
操場很大,燈光分布散,環境偏暗,陳彥森從一群坐着的人當中站起來,筆直走向主席台上的鋼琴,像畫卷中的人走了出來。
他這一動,女生這邊傳出低低的驚歎聲和讨論聲。
“我們學校居然還有這麼帥的男生?”
“這反駁不了,這是真的帥。”
“他這腿……比我命還長。”
“待會看看他坐哪,等結束後找他要微信。”
“絕了,人長得帥就算了,居然還會彈鋼琴。”
而林舒則陷入沉思中。
她認真回憶第一世的大學生活,即使第一世她沒進青協沒遇到他,那他作為同校同學、劉沐鑫的舍友、軍訓聯誼時上台表演的鋼琴帥哥,應該多多少少都在她身邊出現過不止一次,可為什麼她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呢?難道這叫現實版的從她全世界路過?
更何況.....
此時陳彥森的雙手落在白鍵上,前奏響起——
彈的是林舒最喜歡的《花之舞》。
林舒極其喜愛這首曲子,是在街上聽到都會駐足的喜愛,是第一世高一時無意間聽到餘嘉城彈了這首曲子後開始關注他的喜愛。
小時候她很喜歡鋼琴,特别羨慕會彈鋼琴的人,去超市看到電子琴都會忍不住彈幾個音,但是家裡沒這個條件,她也懂事地沒有提起。
小時候未能實現的夢成為一顆種子,随着她成長,也壯大成樹。她尤其關注會彈鋼琴的人,但她竟不知道陳彥森會彈鋼琴,而且彈得這麼好。
一曲終了,她站起來鼓掌。啪、啪、啪啪啪,一開始是寥寥幾聲鼓掌,接着是密集的、如排山倒海式的掌聲,持續了将近半分鐘。
好的音樂能與人交流,讓人産生共鳴。陳彥森做到了這一點。
就在林舒沉浸式鼓掌之時,洪教官指着她說:“那個站起來的女生,你上來表演。”
林舒:“?”
杜教官:“林舒,叫你呢。”
都被點名了,林舒隻好硬着頭皮走到中央,對杜教官讪笑道:“我沒什麼才藝,要不我翻跟頭吧?”
“别别别,千萬别,你下午才中暑了,再翻跟頭我怕你暈在這了。”杜教官慌了,“如果實在沒有才藝就下去吧。”
杜教官本意并不是激将法,但他這一說反而激起林舒骨子裡的叛逆因子:“誰說我不行了?我今天還非得翻跟頭了。”
“林舒,”台上的陳彥森突然開口,“要不你唱歌吧,我給你伴奏。”
“唱歌?”
也不是不行,但現在是2015年,有什麼她會唱的歌是15年之前的?這可得好好選歌,免得露餡了。
她握着話筒想了一陣子:“你會彈葉蘊儀的《哪兒》嗎?”
這是一首90年代香港兒歌,幾乎每個南苑人小時候都聽過且會唱,但她不知道陳彥森會不會彈。
“會。”陳彥森點點頭。
舒緩的前奏自陳彥森指尖流出,林舒舉起話筒。
國語堂讓我知鳥兒歌唱
喜報天亮
數學堂又說星數目難知道
我每夜望但見空蕩
……
書本中有農場
擡頭隻得操場
世界哪兒有着
農夫在插秧
天空不見月亮
月亮躲于高牆
也許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