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淵話說到最後，忍不住哽咽起來。他将自己所有的尊嚴都踩在腳下，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來，叫向霁看個分明。希望能讓向霁回心轉意，收回那個冷冰冰的決定。

向霁面露難色，夏淵給她帶來的麻煩遠超過感動。夏淵還年輕，不明白錯誤的開始隻會帶來錯誤的結束。而她清楚地知道，及時止損才是正确的決定。

然而，面對純粹的夏淵，她竟然沒法子再說那些傷人的話。

于是，她隻是無聲地拒絕。

夏淵哭着指責，“為什麼你可以這麼狠心？連一個像樣的理由都沒有便要舍我而去嗎？為什麼如此決絕地抛下我呢？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向霁耳邊好似炸開驚雷，聽着夏淵哭訴質問自己的話語，她猛然想起，當年，她也是這樣流着淚不甘心被何遲抛下，苦苦哀求，希望能對方能給自己一個說法。

其實，哪裡有什麼說法呢？

不過是不愛。因為不愛，所以可以殘忍。

“何遲，為什麼你這麼狠心？明明昨天你還說要陪我一起過生日，怎麼今天卻說這一切都是騙人的把戲？為什麼這麼突然？你回答我？既然這麼輕易就能放下我，又為什麼要給我希望，讓我滿心歡喜，以為可以和你一起走下去。”

回憶起往事，向霁雙眼濕潤，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她想：難道我竟然跟何遲一樣，是個玩弄别人感情的混賬嗎？不，絕不，我不能和那樣的人為伍。

她望着夏淵，想要仔細地看他的眼淚，是不是真心而流，是不是和當年一樣自己一樣。

夏淵眼見向霁神情動容，滿心以為她回心轉意了。便激動地保證，“不要抛下我，好不好？在我心裡，你是最重要的，我可以不讓你再見何遲。小卡，我不能沒有你！”

向霁眸中閃過掙紮，她思量了許久，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夏淵的這句承諾，實在太誘人了。她一直在被抛棄，從來不是别人的第一選擇。将來，她會是夏淵的第一選擇嗎？夏淵會一輩子偏愛她嗎？

向霁不知道，隻是，她現在願意賭一賭。

她握緊拳頭，像是命令，又像是保證，“好，此後，我們就是彼此最重要的人。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你都不能松開我的手，對不能抛棄我！我永遠是你的第一位。你能不能做到？”

夏淵拼命地點頭，目光堅定。他的臉上重新浮現了笑容，方才屏住呼吸等待向霁回複的凝重已經全部不見了。他将向霁緊緊地揉進懷裡，眷戀地蹭她的頸脖，帶着失而複得的驚喜。

兩人緊緊相擁，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海上的浮木，再也不肯松手，隻把對方視作救命的稻草。

然而，稻草是救不了命的，浮木治不了根本。對于溺水者來說，上岸才是第一位的。

重歸于好之後，兩人的感情竟遠勝以前。向霁對待夏淵越發自在随意，不再遮掩自己的真實情緒。夏淵也越發依賴向霁，将曾經的人生困境都和向霁托盤而出。

向霁也因此知道了夏淵媽媽和生父的糾葛。夏淵原本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在幼小的夏淵眼中，爸爸為了養家糊口，努力工作。雖然不能常常陪伴他們母子，可他一旦回到家中便是一位好父親、好丈夫。溫柔、慈愛，心疼妻子的付出。

然而這一切都被打破了。

夏淵快要升高一的時候，夏淵媽媽盤算着，家裡的房子是學區房，正好将夏淵送去省重點。誰知，一向百依百順的夏淵爸爸死活也不同意。

他隻說：“小淵一向聰明，成績也好，在哪裡上學都是一樣的，沒必要去什麼省重點。”還給夏淵在其他學校報了名。

夏淵媽媽從來肯聽丈夫的話，可這件事事關兒子的前途命運，她無論如何也不肯退讓。

既然夏淵爸爸不肯辦這件事，她便自己去問了。這一問才知道，他們住的那間房子的升學名額已經用過了。兩年前，戶主的兒子已經去省重點念書了，

夏淵媽媽如墜冰窟，她失去了所有理智，跑去問夏淵爸爸事情真相。

面對鐵一般的事實，夏淵爸爸也無話可說，隻是求夏淵媽媽原諒他。

夏淵媽媽氣得發抖，一向好說話的她隻是冷冰冰地說：“離婚！”